“我让你跪下,”鹿知山淡淡道,“你既是叫我一声大皇兄,给我这个长兄下跪也不算委屈吧?”
鹿知岳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撩开袍子跪下了,硬着头皮道:“请兄长训话。”
“阮新怀是你门下的人,我没说错吧?”鹿知山缓声道。
“是,阮新怀的确是我门下的人,他曾是我的伴读,一向恭敬妥帖,虽早年犯错,却也已改过自新,这些年来也一直很是安分谨慎,这一次也是我向父皇举荐了,他才得以回京做了这个京兆府尹,”鹿知岳道,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阮新怀这一次的确做事不周,也的确该受责罚,但他到底是正三品朝廷命官,即便罪孽再如何深重,也该由万岁爷亲自审理,或是交由刑部审理,大皇兄就这么仓促下令杀了阮新怀,是不是行事欠妥?”
“没错,我的确行事欠妥,所以等天一亮,我就会去太和殿给父皇请罪,”鹿知山抿了口茶,居高临下地看向鹿知岳,一边又淡淡道,“只是你呢?阮新怀口口声声是奉你之命行事,届时你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向父皇请罪?”
鹿知岳的脸色更惨白了,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大皇兄,你该知道选送美人之事,是父皇的旨意,阮新怀之所以这般肆无忌惮也是得到了父皇的默许,因为此事,如今朝臣已经意见颇多,父皇也是成日焦头烂额,你真的要将此事闹到御前,让父皇当众下不来台吗?”
鹿知山好整以暇地道:“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这么迫不及待地处决了阮新怀?”
鹿知岳登时如遭雷劈:“你……你是故意想把事儿闹大?”
鹿知山将茶杯放到桌上,打量着鹿知岳的一脸惊诧,冷着脸道:“阮新怀故意挑南疆人下手,说是按你的意思办,他的话我不信,我现在当面问你,可真有此事吗?”
鹿知岳这时候脑子乱糟糟的,不知说什么好,当下只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南疆人?”鹿知山的脸更冷了。
鹿知岳脸色灰白,小声道:“一下子要挑八百人,还要就近教习外文礼仪,自是不能挑外地的,只是京师的百姓不干,闹得沸反盈天,朝中大臣连日上书奏表此事,父皇也因此训斥了我,我只得让阮新怀去京郊挑,后来听闻京郊有南疆流人聚集的村落,我便就下令让阮新怀去那儿挑,一则是南疆人不敢在天子脚下闹事儿,二则是南疆蛮夷下贱,去伺候暹罗吐蕃那起子南境蛮夷,这档子污遭事儿落在他们身上也是相得益彰。”
“在你眼里,南疆人竟是这般下贱不堪,”鹿知山讥诮地勾了勾唇,“所以你才不在意南疆人过得是怎么水深火热的日子,所以你也不在意这些年来有多少南疆人葬身异族人之手,又怎么会在意这区区八百南疆女子呢?”
鹿知岳哆嗦着道:“为保大荔安定,总得有人做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