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山当即一怔:“她……她打算重新开酒馆吗?”
老徐忖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必定从前春芽家的酒馆生意很好,口碑也不错,如今没有恶霸欺凌,重新开张也是合情合理,而且还能更方便地照顾她娘。”
穆南山直勾勾地盯着花园里头的假山看,脑子里头一阵“嗡嗡”的。
她要走了,她要开了这里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着他露出娇憨蜜糖一样的笑,再也不会有人一心一意地给他准备羹汤,再也不会有人再寂静深夜里,陪着他说话。
穆南山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人生第一次品尝到甘甜,可是转眼就变成了苦涩……
比这杯冷掉了的莲心茶还要苦。
……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瞧着穆南山的脸色愈发惨白,老徐担心地问,也顾不上会不会惹主人不满,他急匆匆地走到穆南山面前,“将军,奴才这就去给您请郎中。”
“我说了不用。”穆南山沉声道,一边缓缓站起了身,他整理着衣衫,然后大步出了凉亭。
开玩笑,郎中哪里医得好他的病?
这是心病!
心病!
“将军!您这要去哪儿?”老徐着急忙慌追了出来,“将军,奴才瞧着您面色不好,八成是受了风寒,不如回房歇着吧?”
“没事儿,我出去一趟,兴许病就好了。”他推开了老徐,径直朝马厩走去。
小城。
何记酒馆。
“春芽妹子,这里是八十两白银,你且拿好了,”一个二十八九岁的西北汉子,将一个织花钱袋子放到桌上,一边有些内疚地挠着头对春芽道,“春芽妹子,按说你们家这酒馆位置不错,稍微拾掇拾掇也不止这么多,最少能卖一百两的,谁知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出手,我这个做中间人的都替你亏得慌。”
“没办法,实在是着急等银子用啊,再说了,娘身子不好,我一个人也不打算再开酒馆了,”春芽对那汉子笑了笑,一边数着银子,数好了,又从身上取了二两碎银递到那汉子手里,一边诚心道,“张二哥,正好是八十两,我这两天着急把酒馆盘出去,实在让张二哥费心了,这点子心意就当我请张大哥喝茶了,张二哥,你可一定要收下。”
“别别别!春芽妹子你赶紧把银子收起来,咱们多少年的老街坊了,哪儿用得着这么生分?”张二哥忙得摆手,把银子又给推了回去,一边站起身就要朝外走,一边还不住嘴地道,“旁的不说,我在你家酒馆吃了多少年了?是我该感谢你们才是,哪里能收你这丫头的钱?”
“张二哥!张二哥!这可不行!”春芽急得追了出来,一边拉着张二哥的胳膊,死活非要把银子塞到他手里,一边有点儿可怜的道,“张二哥,莫不是你嫌我给你的少是不是?张二哥你也说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能嫌少!”
张二哥被春芽缠着走不了路,对着细胳膊细腿儿的美芽,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敢怎么动手,反倒被春芽缠的迈不开步,所以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就在酒馆门口推推搡搡了起来。
此时此刻,街对面的茶馆二楼,临窗坐着的一个青年男子面沉似铁,死死地盯着街上推推拉拉在一起的男女,手里的茶碗都要给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