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炽点点头,一边倚着椅背,对着满桌子的珍馐美馔,轻轻叹息道,“将军已经离开南疆十三年了。”
周炽这话一出口,一时间,膳房里头的人都是一阵愣神。
十三年了。
竟然十三年了。
……
“王爷,”管家匆匆忙忙地挑着帘子进来,行至鹿知城面前,躬身道,“启禀王爷,澜沧江那边刚刚传来消息,那鹿知河于前日跳江自杀了。”
“知道了。”鹿知城淡淡道,面上没有一丝情绪。
管家打量着鹿知城的面色,有点儿踟蹰着道:“看守鹿知河的侍卫遣人来询问王爷,问可否要打捞鹿知河的尸身再行土葬?”
“不用了,”鹿知城仍旧语气淡淡,他抿了口茶,一边对上周炽投过来的目光,和他一样、平淡中带着厌恶的眼,“就让他烂在澜沧江里。”
“是,奴才遵命。”管家忙得躬身退下了。
一时间,膳房里头又是一阵寂静。
“这么大好的日子,竟出了这样污遭事儿,真真是扫兴,”半晌,周燃蹙着眉低声道,一边抿了口鹌鹑汤,只是才放下勺子,却蓦地伏下身,吐了起来,“哇……”
“长姐!”周炽和鹿知城都急得站起来走过去,“长姐,你怎么了?”
柳长生忙得取了帕子给周燃擦嘴,一边又端着茶水给周燃漱口,一边道:“怎么这是?我记得刚到昆明的时候,你也吐了一回,是不是水土不服?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周燃漱了口,对着三个忧心忡忡的男人,脸颊微微生出了红晕,难得露出了这种小女儿情绪,她低垂着眉眼,咳嗽了两声,然后这才小声道:“昨儿就已经请了郎中过来看了,说是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当真?!”周炽惊喜得眼睛都瞪圆了,倒是比柳长生还要激动,当下忙得一把推开了鹿知城,坐在了周燃的身边,一边小心翼翼地对周燃道,“长姐,那郎中还说了什么?可拟了安胎药?这么一味儿吐下去可要紧吗?你现在要不要回房歇着?”
“你一下子问这么些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周燃笑着捏了捏周炽的鼻子,一边道,“你放心,长姐我身强体健好得很。”
周炽兀自有点儿激动:“长姐,你快别坐着了,我这就送你回房歇着去,你说你都有了身子,怎么还这般劳累?还做了这么一桌子的菜?府上又不是没有厨娘。”
“厨娘哪有你长姐的手艺好?”周燃含笑道。
“可是我怕累着长姐啊,”周炽当下扶着周燃起来,一边推开椅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道,“长姐,你慢着点儿,别走那么快。”
“知道了,知道了,从前倒不知道你竟这般啰嗦。”周燃笑道,被周炽这么搀着出了膳房。
柳长生和鹿知城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看着这一对姐弟挑着帘子出了膳房。
怔了怔,鹿知城才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忙得躬身对柳长生道:“小弟给姐夫道喜!恭喜姐夫!再过不过多久,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