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这几日都窝在马车里头,日夜兼程,这时候已经腰酸背痛实在难受得厉害,但是却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因路上辛苦且又水土不服,宋福有些腿肿了,吉祥这两日就一直给宋福捶腿按摩,到这时候,宋福的腿脚才恢复了不少。
感觉马车似是放缓了速度,吉祥掀起了窗帘,一边打量着外头的异域风景,一边问外头马上的侍卫:“这位小哥,咱们现在到哪儿了?怎么忽然就慢下来了?”
“吉祥姑娘,咱们这就要到京师了,只是年下嘛,进城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走的就慢了,”那位小哥很是开心,一张嘴就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吉祥姑娘,你这是头一次来京师的吧?”
“这倒不是,我可是地地道道京师人呢,只是二十年没回来了,”吉祥含笑道,一边又左右张望着,顿了顿,又去问那小哥,“怎么不见宋大人?他到哪儿了?”
“宋大人自然在最前头了,宋大人可真真是归心似箭,”那小哥感慨道,“听说宋大人和宋夫人感情甚笃,又赶上宋夫人临盆,宋大人怕是要急坏了。”
吉祥点点头:“是啊,必定急坏了。”
吉祥朝侧着身朝前头看看,果然瞧见,宋桐执鞭打马走到队伍最前头,她怔怔地看着男人宽实的后背,看着他身上的那件被寒风吹鼓的玄黑披风,一阵出神。
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坐在火盆前,仔仔细细地烤着那件湿漉漉的披风,那时候宋福和宋桐都睡着了,安静的驿馆大殿里,就只有她面前的火盆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明明很寂寥,明明很空冷,但是她的心里却满满地都是欢喜。
她抱着他的披风,就像是抱着他一样。
虽然只有这一息的光亮,但是却足够温暖她了。
……
“爹爹,咱们就要进京师了,”吉祥缩回了身子,放下窗帘,一边含笑对宋福道,“爹爹这就要见到嫂夫人和孙女了,再过程子又有双生孙子、孙女落地,爹爹必然开心坏了吧?”
宋福满脸堆笑,山羊胡都抖动不停:“是啊,宋桐都成亲十多年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竟还是头一次瞧见儿媳妇呢。”
吉祥一脸惊奇:“怎么?兄长在成亲前都没有禀明爹爹吗?”
“那时候哪儿有如今这般方便啊,”宋福叹息着摇摇头,“宋桐当年不过是北狄的低阶文官,又是大荔人,在北狄处境可想而知,所以他轻易都不敢朝大荔这边送信,娶亲之时不过只是朝这边捎了个口信儿罢了,而那时候大荔那边也不安定,万岁爷那时候还在南疆,那时候京师的风向已然对万岁爷不利,当时故王妃还在,对一众府中家仆奴才约束甚严,漫说是去北狄一趟,便是连王府大门都是轻易出不得的。”
吉祥点点头:“我也听说过这些,从前只道万岁爷不易,竟不知当年已然困苦到那般境地。”
“好在如今是苦尽甘来。”宋福笑了,笑得甚是舒心爽朗。
“是啊,苦尽甘来。”吉祥垂着头,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