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鹿知山阴着脸道。
“刑部昨日夜间,收到了京师府尹衙门奏报,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微臣亲自审理此案,当即派人追查那死者身份,”刑部尚书沉声道,“启禀万岁爷,那死者并非大荔人,乃是北狄人士,所以微臣以为此案不该按照寻常杀人案来处置。”
一时间,一众朝臣都是面面相觑,丁少典等人也是张口结舌,顿了顿,丁少典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那刑部尚书冷声道:“按照大荔律法,凡是在大荔境内发生之命案,皆安大荔律法侦办,怎么?你贵为刑部尚书连这个都不懂吗?还是就因为那行凶之人的身份不同寻常,所以就能免去罪责吗?你这是想有累万岁爷的圣名吗?”
“丁大人您且沉住气,微臣还有事禀报呢,”刑部尚书对丁少典缓声道,一边又对鹿知山恭恭敬敬道,“万岁爷明鉴,根据属下亲自勘察,那北狄亡者,乃属于北狄贱奴,乃是一早就被卖入皇宫的贱奴,且为死契,如今那贱奴的卖身契归在北狄佳期院右夫人的手中,微臣以为是否追究穆统领的罪责,全权取决于右夫人的意思,故而,微臣请万岁爷下令,肯定刑部官员亲往北狄,以当面询问右夫人意思。”
刑部尚书的话一说完,一时间朝堂上众臣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人家穆统领不过是杀了个自家的奴才罢了,且那奴才卖的又是死契,是生是死还不是穆统领说了算的?”
“是啊,穆统领乃是右夫人的爱子,哪里有为个贱奴而追责儿子的道理?”
“这丁少典也是糊涂,也不查清了就敢在御前胡咧咧,处处针对后宫,万岁爷怕是要气坏了!”
“谁说不是呢?万岁爷不过是将封后嘉礼把登基大典并在一起,丁少典就一直咬死不放,万岁爷最是看重皇后娘娘,自然是气不过了。”
……
叽叽喳喳里,丁少典的脸越发惨白,他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玉笏,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的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他知道鹿知山心里必定对他厌恶极了,但是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先帝在朝时,吃了后宫多少算计?从丽妃到万贵妃,从御林军到西南大军,后宫的势力可谓是无孔不入,大荔这么些年积贫积弱的根源在哪?
难道不都是源自后宫?!
他以为鹿知山最是眼明心亮,必然能看透这些,但是不想,甫一登基,鹿知山就让他大为失望,和先帝比起来,鹿知山对后宫的重视和宽容更让他心惊,他不能不担心,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荔皇朝毁在外戚手中,更何况这位皇后娘娘还出身异族,他就更是忧心忡忡了,而且皇后娘娘的妻弟、北狄的小王子却还赖在京师不走,而且手握巡防营大权,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可是万岁爷为什么就是不能体谅自己的一片忠心呢?
为什么?
……
鹿知山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哆哆嗦嗦跪在地砖上的丁少典,冷着脸道:“丁尚书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