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辞被她的问题噎了下，脸上的表情好似刚吃了一个苍蝇，他强行平静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友好的微笑问道：“你没开过车？”
“没有。”白冰羽很实诚地摇头，在城市耿直这方面，白大小姐无人能及。
没开过车你说我车技菜？肖辞嘴角剧烈地抽搐一下，内心五味杂陈，世界上最无奈的就是被无知的菜鸟嘲笑了。他还错以为这位菜鸟车技会一鸣惊人，擦新他一代车神的眼。疲惫似地叹口气，肖辞推开车门下车，让出位置道：“请你坐过来，我来开。”
白冰羽看了眼空空的副座驾，下一秒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副驾座这种低贱的位置不配我坐上去。
她确实没打算坐上去，趴在方向盘上自信十足地对肖辞道：“你教我开不就好了，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肖辞嘴角又剧烈抽搐了一次，自从遇上白冰羽这座“神”，他有种自己这半辈子白活了的感觉。他是开私人医院的，见过神经病患者，见过脑子有坑的病人，但是唯独没见过像眼前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巨人——脑子有巨坑的女人。第一次有女人因为吃饭这种小事搞得约会对象不自在，自己还反倒很有理；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地斥责他不懂礼貌；第一次有女人坐上他的车，气愤地表示他在绑架她；第一次有人不会开车，却评价他车技菜……短短的半天时间内，肖辞的很多第一次被这个仅见过两次面的女人打破，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流年不利呢？今天根本不宜出门！
肖辞三十年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体内有台吐槽机，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吐槽了这个女人无数遍，弹幕连起来能绕地球三十圈……他用手撑着车门上方，声音冷冷威胁道：“到底坐不坐过来？不坐我扔你下车。”
好无情好不讲道理！白冰羽腹诽着，不情不愿地挪到副驾座，哼道：“你真无理取闹。”
肖辞满脑子黑人问号，想笑又笑不出，他想问问老天爷，世界上怎么又这种女人！好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和脑子有坑的人计较，肖辞坐上驾驶座，默不作声发动车子。
静止的跑车徐徐动起来，稳稳地沿着公路开去。白冰羽目不转睛盯着肖辞的手脚，看他是怎样操作的。她在白家，从来不用自己开车，去哪儿都有司机载着，有时候鞋底都不用沾灰，她自然不懂怎么开车了。
看着肖辞熟稔地操作，白冰羽隐隐生出羡慕，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不少：“为什么你们有司机，还要自己开车？”
肖辞看了白大小姐一眼，道：“因为对于车这种东西，我们喜欢拥有它的全部，不仅是拥有车的本身，我们还想驾驭它。”
白冰羽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道：“你们去哪里学的车？”
“你想学？”肖辞饶有兴致地睨了白冰羽一眼。白冰羽点点头，那一瞬间，表情有点呆萌。
肖辞原本想说让他们家司机教不就好了，转念想到了什么，薄薄的唇翘起一个邪肆的弧度，他稍稍凑过去低声道：“请我教你，保准一个月你能单独上路。”他靠得有些近，从来没有人以这种距离和她面对面，白冰羽一时间有些气息紊乱，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肖辞的眼睛，原来他的瞳孔是淡棕色的，眼型生得好生漂亮。
肖辞则没想到白大小姐居然没有气愤的赏他一耳刮子，但也没有面红耳赤眼神飘忽，反而很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仿佛在看一样新奇的东西。内心的某处隐隐翻动，那种动，若有似无，挥之不去。
喉结轻滚，肖辞的目光微微向下，落在微微嘟起的粉唇，一时间觉得眼角发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抓紧了几分。
“好啊。”良久，粉嫩的唇轻启，翕合间露出洁白的牙齿，白的反光。粉唇突然抿成一条心，白冰羽余光瞟到前方路况，吓得身体绷直，拉着安全带喊道：“转弯！转弯！”
肖辞回过神，也是吓一跳，好在他反应迅捷，及时转了弯。
来到私人医院，肖辞在众医生护士诧异无比的目光里，带白冰羽里里外外把医院参观了个遍，天黑了才把人送回白家。
适时楚昊谦来电慰问，肖辞在电话里逮住他骂了一通，骂累了倒在沙发里揉眉心：“大哥，这次你是招惹了个什么人？别看她平时傻缺，这丫头一旦认真起来，会不择手段的。”
“我知道。”楚昊谦道，“所以才请你出马。”
肖辞略为不耐地拽了拽领带，挑开衬衫扣子，领带扔在地上，吊儿郎当的神态不复存在，神情凝重道：“仔细算算，你大概还需要两年的时间，本以为能相安无事度过，谁知道半路你自己先露出马脚了。她已经对你产生疑心了，打算怎么办？”
话音落，电话那端陷入沉默，良久，男人呼了一口气，望向远处成片灯海，眼底闪过一抹暗芒，道：“楚氏和人，我两个都想要。”
“好。”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肖辞没有一丝惊讶，“挂了。”
结束通话，把手机扔在一旁，肖辞陷入沙发里，横躺着，身上只盖着西装外套，他打算今晚就这样睡了。
……
“终点站到了，请乘客们拿好物品，有序下车……”随着标准的女声回荡在车厢内，大巴徐徐停下，落文冉在睡梦中惊醒，看了眼车窗外熟悉的景象，站起来跟着人群下车。下来在路边站了有一会儿，落文凡从后面走上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这边。”
“嗯。”落文冉点点头，和落文凡并肩走向停车广场。落文凡边走边对她说：“我给你定了酒店，今晚先在酒店睡，明天再去见面。”
“好。”落文冉很配合，想了想，道：“爸……他怎样了？”
提到落宇轩，落文凡眼神倏地黯淡下去，“爸他中风，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度日了。不过你放心，我雇了保姆好生照顾着。”
落文冉万万没想到落宇轩变成了这样，心脏隐隐泛疼，眸光闪动，“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