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担心我会失败,这一次绝对不会的。”父子俩牛头不搭马嘴地交流着,落文凡看着落宇轩胡乱抽动的面部,也就故作配合地随便猜一猜各种意思,最后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说话。
自言自语了约摸一个小时,落文凡疲惫地合上眼,和落宇轩告别,关了灯,重新合上门。
站在楼梯口,此刻夜深人静,家里空荡荡,一点人气也没有。一家子还齐人的时候,总是有欢声笑语,他虽然不善言辞,在家多是安静地看书或办公,但家总归还是家的,现在可好,真当成了个冷冰冰的空壳子。
突然想喝酒,迈上楼梯的脚收回来,转而去了一楼。翻箱倒柜才从隐蔽的地方找出三瓶上好的白酒。落宇轩爱酒,酒量却不行,喝醉了容易失态,所以奚雪规定家里面一次性不得有两瓶以上的酒,这三瓶估计是落宇轩偷偷藏起来的。
如果落宇轩完好无损,今晚喝酒的肯定是父子俩。
找了两个酒杯,摆在桌面,斟满酒,落文凡举起其中一杯,对着另一杯的杯沿轻碰了下,仿佛在和谁碰杯,然后送到嘴边,仰脖一饮而尽。这样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送,两瓶下肚,不仅撑得紧,胃部还火辣辣地疼。
落文凡醉了,拎着空酒瓶在家里到处走,摇摇晃晃上了二楼,找到钥匙开门扑进去。
落文冉躺在床上正睡得八分熟,昏昏沉沉间听到门那边有动静,一下子惊醒坐起,看到落文凡一脸醉态走进来,下意识拥紧被子。
“怎么这时候喝酒?”落文冉满脸戒备。
落文凡在边上的小沙发躺下,四仰八叉的,迷糊了好一会儿才记得回落文冉的话,道:“我心里难受。”
闻言,落文冉眉毛动了动,小心翼翼打量他,“你怎么了?”
落文凡用手指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醉醺醺道:“我这里剧痛!要借酒消愁,可为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他不停地在控诉。
看着他悲戚的模样,落文冉心里一阵不好受。常言酒后吐真言,或许这才是落文凡真正的内心。落文冉很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武装成恶魔。
落文冉不敢轻易开口和他说话,生怕他酒后胡来,一直保持着警惕见机行事。
在落文凡渐渐安静下来,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时,她的目光不由偏向大开的门口,现在是个绝佳机会,趁他酔不省人事时逃走。
“文凡哥?”落文冉轻轻唤了一声,落文凡似乎是睡着了。
如此甚好,落文冉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时不时心惊胆战地回头看落文凡一眼。成功走出卧房,合上门,她有如死里逃生般舒了口气。
来到一楼,一股浓郁的酒味冲刺着嗅觉,餐厅的椅子七零八落倒在地上,客厅的电视机来蓝着屏,沙发的枕头到处放,如果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曾经有人激烈争执过呢。
把脚边一只枕头捡起扔回沙发,落文冉不再犹豫,向门口走去,扭动了门把数次都被卡住,她又不信邪地又加大力度扭。
此时,一道令她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响起:“再这么扭下去,门要被你弄坏了。你想出去,怎么不问我拿钥匙?”
落文凡站在几步远外,脸色病态的白,微微笑着,落文冉不寒而栗,赤着的脚趾不禁蜷曲,手指悄悄握成拳。
难道他刚才是装醉?落文冉在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落文凡信步走近,近在咫尺,浓重刺鼻的酒味熏得落文冉不停咳嗽。她微微低着头,紧绷着身体,突然,一滴湿润砸在鼻尖上,她随之睁开了眼,微抬眼,落文凡的又一滴眼泪继续砸在鼻尖,似乎,很沉重。
他哑着声音,平静的声音之下并不平静:“你为什么不帮我,我帮我一次不行么?知道我经历里什么吗?我经历了死亡,刻骨铭心的死亡,最后我却死不掉……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我死不了……”
落文凡变得又是哭又是笑,吓得落文冉身体僵硬,头皮发麻,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她心想,落文凡又开始发病了。
落文凡哭得涕泗横流,滑落在地,抱着落文冉的腿,像个失意的孩童般肆意地哭,哭得落文冉心里都难受,不忍推开他。
“文冉,我好累啊!”落文凡越哭越压抑,肩膀抖得如秋风落叶。
落文冉吸了吸鼻子,问他:“你,你到底怎么了啊?”
抱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悲恸的哭泣声中,传来落文凡充满绝望的声音:“我好脏,呜呜呜……我好脏啊!”
“什么?”落文冉不明白。
落文凡没有再说话,一味只知道哭,落文冉觉得奇怪,他一定隐瞒了什么,遂把他推开,蹲下扶着他的肩审视着他:“什么脏?你怎么了?”
“你想知道吗?”落文凡莫名其妙冷哼了一声。
虽没看到他的脸,落文冉心里却一咯噔,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扯着胳膊拉到客厅,扔进沙发里,好在她没有整容,否则鼻子都要塌了。
落文冉在沙发里坐好,蓝屏的电视屏幕切换成了不堪入目的动态画面,认出画面里被欺辱的人,落文冉震惊地看向落文凡,惊讶得久久合不上嘴。
他……被人强了?
“很惊讶吧?”落文凡暂停了画面,自嘲地冷笑,眼底的仇恨和痛苦根缕分明,他自发地说起那次经历。
“两个月前,我为了撑起公司,去找爸爸以前合作过的生意人寻求帮助,其中有一个姓龙的,黑白两道通吃,他很爽快就答应要帮我,我当时很高兴,以为遇到了贵人,于是就跟着他进包厢,没想到他在酒里下了药,我被一群男人给强了,包括他!你知道当我醒来,被一群陌生男人用那种淫贱的目光审视时,是多么令人恶心?我恶心得想死,我想去跳楼,从那家会所楼顶跳下去,把他们名声搞臭,可是真正站上那里时,我却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