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妃虽已快五十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风韵犹存,穿着也不算夸张艳丽,看起来很温和顺眼,仔细看,元鉴模样更像涟妃一些:“今天怎么有空来后宫了?”
元鉴亲自给她敬杯茶:“母妃最近修身养性,没有召见也不好来打扰。”
“那今天来是有事?”
“嗯,还真有事问母妃,不知母妃知不知道戚远这个人?”
“戚远?”涟妃愣住:“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母妃看来最近还真是一心拜佛,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元鉴解释:“他现在的名字不叫戚远,叫武林川,还是武战的爹,前些日子武战两兄弟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本来可以处置了两兄弟,结果谁知冒出个戚远,父皇就把这俩赦免了。”
“他?”涟妃站起身,神色有些莫名:“他竟然回来了?这么多年他去哪儿了?做了什么?”
“去了青唐县,据说做了猎户,后来身体不好还瘫在床上很多年,结果他三个儿子都挺有出息,一个生意人,两个都做了官,要不是前几天武战他们出了事,恐怕他也不会表明身份了,母妃看来是知道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以前的御林军头领,从先皇登基的时候就在宫里了,也算是历经两朝的元老。”涟妃柳眉微拧:“只是他是甄太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甄太妃说他厌倦了宫里生活,辞官离开的,他走没多久后,甄太妃就投湖自尽了。”
“还有这事?”元鉴沉默了会儿,忽然道:“他虽然是甄太妃一手提拔起来的,但算起年纪,应该和太妃差不了多大吧?”
“怎么了?大概也就十岁左右吧!太妃一直很宠信他,所以先皇也重用。”
“我记得母妃说过,太妃去世的时候也就四十出头,也没病没灾的,怎么会突然就自尽呢?若说是为了皇爷爷,那皇爷爷都走了两三年,也不至于那时候才殉情吧?”元鉴越说越有些激动,站起身饶了两圈:“母妃,您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涟妃拍了他一下:“混小子!这种话能乱说吗?”
“母妃想想,皇爷爷比甄太妃大那么多,而且一直就没有孩子,但武林川一直跟着她,他又年轻英俊,她这么宠信,难道就没有原因?再者皇爷爷驾崩她都没跟着去,怎么武林川辞官走了,她就自尽了呢?”
“你是想干什么?不管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跟咱们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元鉴又坐下:“母妃,现在武战就是儿子的阻碍,他和武原都跟老三走的近!元安又跟他交好,而他们俩人一人掌管着边塞几十万兵马,一个握着长陵驻军!全是儿子的阻碍呀!”
涟妃还是摇头:“这种事可非同小可!关系到皇家颜面,何况过去了这么久,谁能知道真假,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就是如此,若是能坐实,岂不是更轰动?任父皇再给他面子,再向着武战,也绝对包庇不了!”元鉴似乎一下子有了拿捏武战的办法:“不过母妃说的也对,不管如何,得找些证据才能让人信服,母妃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涟妃犹豫着:“就算是真的,你要真敢抖露出来,皇上也会怪你的!毕竟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母妃放心,只要能找到证据,悄悄往出散播一番,百姓都知道了,那父皇既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更不能堵住百姓悠悠之口,到时候就只能处置他们父子了!”
看他执意要做,涟妃左右看了看:“时间太久远了,实在是不好找,或许,你可以派人寻一寻当年在宫中当值的老人们,打听打听,其他的,真的无从查起。”
元鉴点点头:“只要有些蛛丝马迹,到时候一煽风点火,没的也成有了,百姓向来好糊弄,肯定会当真!”
“那你可得千万当心,别把自己牵连进去了。”涟妃叹口气:“这么多年了,这些事都快忘了,没想到现在又要挖出来。”
“母妃放心吧!”元鉴一扯唇:“母妃不会错信儿子,儿子以后要让母妃当上这大朔太后!”
涟妃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过还是记得,这元翎从小乖张惯了,做起事来不计后果,你若没有十足把握,不要逼他太狠,不过有右相在旁辅佐着你,母妃也可以放心些。”
“嗯,太子那边,虽有武战推波助澜,但这些年所作所为,让父皇一点一点对他失望,可都是右相的功劳,这些年母妃不也闲下来,都教给他办了吗?”
“嗯。”涟妃轻叹口气:“皇后虽没有子嗣,但这么多年,也没个什么错处和把柄,看皇上的意思,也没有要废的想法,皇后这个位置,母亲是没指望了,下半辈子可就全靠你了!以元翎那凉薄的性子,若他登基,咱们母子也没个好下场的。”
“母妃放心!”元鉴起身恭敬的行个礼:“儿子答应过的就肯定会做到,您休息吧!儿子忙去了。”
看着元鉴离开,涟妃才喃喃道:“戚远……你居然又回来了,为了什么回来?”
元鉴本来苦于一直拿武战没办法,几次三番都被他给逃了过去,这次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势必要把他一次搞个翻不了身!
不过资历最老的莫过于单千海,元鉴纵然年纪小,也知道单千海是伺候到甄太妃去世的,问谁都不如先问问他!
单千海在宫里有一个自己独自的院子,皇上还派了两个太监伺候着,元鉴自然贸然就去打听,那也太可疑。
想了想,让邓宇找了个蛐蛐笼子,然后两人从院子前经过,邓宇忙去拍门:“有人吗?快开门!”
很快一个小太监打开门:“什么事啊?”
邓宇看着院里:“我们王爷的蛐蛐跑进院子里了,我要进去找找!”
小太监往外面一看,还真是元鉴,赶紧行礼:“奴才见过王爷!”
元鉴摆摆手:“起来吧!帮着他一起找找。”
“是!”小太监不敢违背,忙与邓宇在院子草丛中寻找起来。
单千海听见动静,又不见下人回来报告,自己走了出来:“什么事这么吵闹?”
“这不是单公公吗?”元鉴转过头:“这是你的住处?”
“呦!二王爷!”单千海走下台阶行礼:“王爷怎么屈尊来老奴这种住处了!”
“本王的蛐蛐路过的时候跑进来了,这不正在找吗?”元鉴一如既往的温和:“而且这住处怎么了?种着花草养着鸟,本王看挺好的。”
单千海笑了笑:“那让他们找着,您进来歇歇脚,顺道喝口茶吧!”
元鉴犹豫了下,才道:“好吧!”
于是他就跟着单千海进了屋,单千海自己住着的房子一共三间,挺简单的,但也挺干净,元鉴打量了番:“单公公能在这宫中闲事不扰,也算惬意了。”
单千海亲自沏了茶:“王爷就别取笑老奴了,不过是老了,想伺候各位主子们也伺候不动了,皇上仁慈,才给了老奴这么个养老的地儿,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也就知足了。”
“应该的,说起来单公公也进宫伺候了几位主子,加起来也六七十年了吧?”
单千海想了想:“整整六十九年了,老奴今年也已经八十八岁了。”
“过的真快啊!单公公也算是我们皇室的功臣了。”元鉴端着茶吹了吹,却没有喝:“不过本王记得,单公公倒好像没怎么伺候过父皇的。”
“嗯,准确的说,只侍奉过先皇和太妃,到太妃过世的时候,已经六十多了,皇上看我这把老骨头了,就准许老奴歇了。”
“嗯……”元鉴笑了笑:“倒是常听母妃说,甄太妃是个极其漂亮温婉的女子,可惜本王对这位皇奶奶没什么记忆了。”
单千海极快的拧了拧眉又松开:“是吗?难得涟妃娘娘还惦记着太妃,当时太妃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自然十分出色。”
“说的也是,不然皇爷爷怎么会那么宠爱,娶了太妃后十年内都没有再纳妃呢!”
单千海扯了扯嘴角,没再接话,心思却快速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