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给他拿了条干净手巾:“头发也擦擦吧!”
赵渊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我今天在府里,刚中午才去了店里,伙计就说你来过了,他说,你马上就要走了,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就过来了,谁知半路忽然下起了雨。”
夜芷低了低头:“赵公子,你何必呢?”
赵渊看了看,伙计们应该是都回去休息了,才道:“夜芷姑娘,你真的要走了?要走多久?还回来吗?”
“不知道去多久,小姐的家里人出了点事,回来是一定会回来了,毕竟蔓香居还在呢!”
赵渊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夜芷看着他的模样,终究忍不住道:“赵公子,夜芷是个孤儿,没家世没地位,赵公子何必对我这么好?”
赵渊严肃道:“这跟你的身份地位有什么关系?”
“我们认识时间尚短,赵公子此时抽身再好不过,明明知道本来我们就不可能的。”
赵渊一呆:“夜芷姑娘……”
夜芷自顾自的道:“我从小就看遍了人情冷暖,从来不奢望能有什么好运落到我的身上,何况赵公子与我实在相差太多,尽管小姐总与我说不要看轻自己,但我自己不看轻,不代表别人不会!最起码在别人眼里,赵公子应该找的就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所以为了我们两个人好,赵公子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什么大家闺秀,什么门当户对?”赵渊有些激动道:“我从来不在意那些!我也已经二十岁了,爹不知给我介绍了多少个姑娘,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爹也从来没逼迫过我的!”
“那赵公子就能肯定是喜欢我的吗?”夜芷拧眉:“我们也没见过几次,没有好好说过什么话,甚至都彼此根本不了解,说喜欢…是不是太轻率了?”
赵渊顿住了:“我,我现在不能肯定的说,但我知道,我是想接近了解你的!我对你好奇,对你有好感,这难道不是喜欢的开始吗?”
“所以我才说现在结束是最好的!趁着还没了解,还没喜欢!”夜芷蹭的站起身:“我不想到时候赵公子因为家里反对而为难,更不想听别人说我低贱配不上你!我要回去了,等一会儿雨停了赵公子就回去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后院,回到屋子里关上门,扑通趴在床上,才轻轻的呼了口气,其实这番话说出去,自己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就算她再怎么否认,再如何说服自己,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其实,她怎么可能讨厌他?
他温文尔雅,礼貌谦和,他能为了看自己每天跑图书馆,可以悄悄的在家里画自己的画像,能比自己还在意她的伤口疼不疼,说不动容是假的。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个首富的儿子,以后整个家业都是要交给他的,他的夫人,不但要家世足够配得上,还要与他共同打理,而自己对那些是绝对做不了的,她如果是个男人,也就是个粗人而已。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想,他们都不合适,这不是她矫情,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因为现在还没足够喜欢,所以她必须理智的尽量让两人受到的伤害减低到最小。
她想起了大小姐与武公子,幸好大小姐能及时回头,不然别说武公子不喜欢她,就算两人两情相悦,以武公子没升官之前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娶到大小姐的。
不过尽管想了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她仍是有些堵得慌,抱着被子睁眼望着床幔,也不知道他走没走……
等胡蔓睡醒雨已经停了,胡蔓到酒楼,一开门就看见了傻坐着的赵渊,诧异道:“赵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头发有些散乱,还穿着伙计的衣服……
赵渊回过神,忙站起身:“胡姑娘,我,我来的时候淋湿了,就换了身衣服。”
“哦,夜芷呢?你没见她?”
“见了。”赵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雨停了,我该走了,麻烦胡姑娘转告她,若是我让她那么困扰的话,那以后…我绝不会再打扰她了。”
“哎?”胡蔓一头雾水,还没问呢,赵渊转身就走了:“什么情况?这么快就闹掰了?”
“老板娘,马车买回来了。”伙计进来道。
胡蔓出去看了看,一匹很俊的马,车厢也挺大的,掀开看了看里面,放东西和坐人都足够:“好,就这个吧!好好喂着,明天就用。”
“请问蔓香居老板娘是哪位?”胡蔓正在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信就过来问。
“我。”胡蔓伸手道:“是青唐县来的信吗?”
“不是,是遂城。”
“遂城是什么地方?”胡蔓喃喃了句,拿起信封一看,居然是武战的字!武战的信?!胡蔓心一跳。
“遂城就是遂城啊!”那男人送了新就走了。
胡蔓忙拿着信就跑回房间,迫不及待的拆开看:
蔓蔓,一别几日,你还安好吗?本想着到了边塞再给你写信,可尽管每天赶路,心里也十分惦念,实在忍不住提笔给你写了信。
我们现在已到了遂城,再有四五日就可赶到边塞,一路很顺利,不必担心。
这几日做梦总是梦到你,心里有些不安,把你一人留在长陵实在是不放心,若是收到信尽快给我回信,送到边塞军中就可。
落款处武战,很简单的一封信,也很短,言辞也很克制,但胡蔓能从他的字里行间读懂他的担心和思念,武战对别人的感情一向内敛,不善表达。
加上他不愿说太多,怕自己担心,所以忍不住写信问候,却又只是寥寥写了几句,胡蔓反复看了几遍,仿佛能透过信看到他的人一般,他还好吗?
现在长陵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丝毫不知道有没有打起来,武战许是怕她担心,也只字未提,她缓了缓心情,才开始回信。
她倒与武战不同,絮絮叨叨的写了很多,但多是些琐事,他知道武战担心自己,写这些不过是想让他心安,知道自己没事,至于胡秀和三王爷那些破事,一律不提。
另外还跟他说了自己要回青唐县的事,却没说家里出了事,只借口自己想家了回去看看,他不是不放心自己留在长陵吗?知道自己回了青唐县,应该会放心不少,下次回信时也就会直接送到青唐县了。
整整写了两页胡蔓才停了笔,又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待笔墨干了才装进信封写了收信人武战,出去交给伙计,让他送走。
“小姐。”夜芷也起来了:“怎么了?”
“没事,寄了封信。”胡蔓看着她有些没睡醒的样子:“赵渊走了。”
“小姐还看见他了?”夜芷一下清醒:“那他,难道刚刚才走?”
胡蔓点了点头:“他走前还让我转告你,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愿意,他以后就不会来找你,让你困扰了。”
夜芷先是呆了呆,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嗯,我知道了。”
胡蔓轻叹口气,别人感情的事,真的不好插手,看她似乎心情也不太好,胡蔓也不知说什么:“快去洗把脸吧!既然决定了,就要放得下,别心里难受。”
夜芷点了点头:“没有,其实这样挺好,我也可以不用每天胡思乱想那么多了。”
说罢回去洗脸去了,看的胡蔓直摇头,这姑娘啊,她每天胡思乱想,不就证明她对赵渊不可能无动于衷吗?
“胡蔓。”胡蔓正背对着门口呢!忽然听见有人叫她,一转身,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三王妃?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岳然,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胡蔓忙道:“上二楼说吧!”
进了雅间,只剩两个人了,胡蔓才问道:“王妃这么快就要走了?身体怎么样了?”
岳然一笑:“好多了,反正迟早也要走的,现在反正是不想待在那个地方了,临走前想了想,也就只想来跟你告个别。”
“王妃打算去哪儿?”
岳然一笑:“还没想好,不过应该暂时不回长陵了。”
“那也好,只要王妃自己能放得下,生活的开心就好。”胡蔓由衷的为她高兴,有时候能放下,也是一种解脱:“我明天也要回老家一趟,也正好跟王妃告别。”
“哦?回去做什么?王爷知道吗?”
胡蔓一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啊?我现在别说找他报仇了,都恨不得躲得他远远的!”
岳然一抿嘴:“你想躲他,但看得出来他倒是很想见你的。”
“他怎么想就是他的事了,反正他下次再来找也是扑个空!”胡蔓看了眼她还没有起伏的肚子:“王妃一定要好好保重,先找个近些的地方落了脚,实在不能太奔波,不然孩子还是有危险的。”
“反正就是走走停停,不会太累的,也趁这个机会,可以四处看看,放松一下心情。”
胡蔓失笑,又有些心酸,古代的女人啊,就算身份尊贵,看来也像是金丝雀一样,连自由都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