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哲指着沈可柔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看日后有多少人来嘲笑我们王府吧。”
杜明哲说着往何影怜住的小院走去,沈可柔听着门外锣鼓余韵咬牙切齿:“原来都是杜挽秋那个小蹄子设计好的,这是存心打王府的脸呢!”
杜挽秋上了花轿,已不再是将军府的人了,以后由不得她沈可柔欺压摆布了。
杜挽秋随着轿子颠簸,心知今日所为虽然将了沈可柔一军,但是也打了清王府的脸,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
轿子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慢慢停下,香秀扶她下轿,手中便多了一尺红绦,清王用红绦牵着她往内堂走,她只能看见她黑面白底的靴子,和那四平八稳的步子。
进得内堂,挽秋看着脚下方寸之地,按照司礼官的吩咐拜了天地,然后又由清王牵着红绦将她带入洞房。
至始至终良人都未发一言,挽秋能嗅到男子身上苏合香的味道,让人心中沉淀。
清王自去前厅应酬,新妇坐在床边等待良人归来。
夜深了,新郎还是没有回来。
挽秋坐得百无聊赖,自己揭了盖头四处打量,香秀赶紧制止:“小姐,这可于理不合,自己揭盖头是不吉利的,须得王爷回来用通心杆挑开才行,取永结同心之意。”
挽秋出神,曾经有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将她的长发挽起,也曾经说过“同心相知”的话,都是前尘旧事了。
她缓缓摘下凤冠霞帔,勾起一抹清浅微笑,淡然道:“香秀,王爷不回来了,我们歇息吧。”
芙蓉帐下,小姐笑靥如花,美艳动人,香秀一时看得呆了。
听到小姐的话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洞房花烛是人生大事,新婚燕尔小姐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
挽秋苦笑,不是她想说丧气话,她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期待只会失望。
外面觥筹交错、人声喧哗,越发衬托得洞房里冷请寂寥。
烛光摇曳,挽秋对着镜子摘下朱钗花钿,一头墨黑的发披在身后,随手拿惯常用的玉簪挽了头发,然后就着香秀手里的温水卸妆净面。
洗尽铅华后她坐在桌前交椅上,桌上放着两本厚厚的册子,一本妇德,一本家规。
她神色淡淡,开始细细翻看家规,看了几页面上浮起微笑。
这家规密密麻麻写了一百多条,把杜挽秋牢牢限制在华清阁这一亩三分地,而且规定不得过问王爷行踪和王府之事。
看翻完这两本册子,夜已经深了,外面酒宴的声音也渐渐潇了,她推了瞌睡的香秀说:“丫头,快去睡吧。”
为了照顾小姐,香秀一直睡在小姐卧榻外侧的,现在瞌睡得厉害,听得小姐一声说,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挽秋摇头微笑,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也S床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杜挽秋还未起床,刘嬷嬷就推开了卧房的门,看到挽秋和丫鬟睡在一处,心中不悦,但是家规中没有说不许奴才陪侍主子安歇的规矩,也找不出理由来教训。
这嬷嬷也真是大胆,竟然擅闯主子卧房,她是吃准了王爷不在家,所以专门来消磨挽秋来了。
杜挽秋赶紧坐起身,白色中衣应得她雪白剔透,一头乌云般的头发披在脑后,整个人娇媚慵懒,她开口应付到:“刘嬷嬷早!”声音婉转清越,滚珠落玉般的好听。
“王妃,有几句话老奴必须得说,现在您已经不是将军府的小姐了,既然嫁到我们王府,就得守着王府的规矩,哪有丫鬟睡在主子床上的,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得笑话我们王府没有规矩。”
挽秋看看身边香秀紧张得模样,没有说话。
这个刘嬷嬷真是好大排场,新婚第二天天刚亮就来给她立规矩来了。
初来乍到,又不受清王待见,还没有站稳脚跟,少不得处处忍耐,挽秋笑着说:“嬷嬷教训得是,晚秋知道了。”
“王妃言重了,老奴只是给王妃提个醒。王爷差老奴来给王妃讲宫中礼仪,还请王妃快洗漱了开始吧。”
挽秋答应一声,由香秀伺候着梳洗了,然后开始跟着嬷嬷学习宫中礼仪。
这刘嬷嬷为人严厉刻板,规矩也教得烦琐严谨,挽秋细细的学习,知道日后进宫肯定能用到。
皇宫颐和殿中,君就言恭敬的跪在地上请安,仁庆帝悠闲的品着茶,看也不看他一眼,旁边盛装的皇后笑意雍容,温柔慈爱的问道:“九言,怎不见你的新妇同来奉茶啊?”
皇后的一句问话,缓解了殿上的尴尬气氛,君九言找到台阶,赶紧回话:“回母后的话,杜挽秋不懂宫中规矩,儿臣怕她行差踏错惹人笑话,所以让人叫她宫中礼仪,等过几天再带她过来给父皇母后请安。”
“本宫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侄女了,本以为今日可以见上一面,没想到九言如此疼爱新妇,怕她进宫被为难了去。”
皇帝意味深长的一笑,淡然说道:“下次带她一起过来吧,我也想看看皇后的这个侄女可有其姑母的风采。”
君九言恭敬回话:“是,父皇,儿臣遵命。”
君九言知道皇帝不可能对杜挽秋一个小小女子感兴趣,不过是符合皇后,白说句客套话罢了。
“你先退下吧,这几日新婚燕尔就不必过来请安了。”皇帝说着摆了摆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谢父皇体恤。”君九言说着起身,弓着身子退出几步,然后才敛衽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椒房殿里,珠帘翠幕十分华美,檀香袅袅熏着,嗅之舒泰闲适。
皇后正召见哥哥杜明哲,杜明哲行了大礼,皇后见他沉着脸,眉头拧成八字,忍不住问道:“怎么?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后英明,因为挽秋出嫁的事,微臣丢尽了脸面。”
杜明哲并不隐瞒,将军府三女出嫁空手被抬进了王府,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城,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他没必要瞒着皇后,也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