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绣哪知道对方介不介意,只能继续用眼神询问无瑕,后者说道:“盐运司经历之女有言,并不在意妾室,用她的话说就是,不过一个玩物罢了,总归越不过她去,至于那女子腹中的孩子,生了也是个庶出的,不管是放着不管,还是记在她名下都亏不着她什么。”
洛锦绣轻哼,“她倒是有自信的很。”
可是,就凭云成耀和云家人如今表现出来的人品低劣的样子,日后的事情当真会如对方所想那么简单么?
也不知道云成耀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理智都被懵逼了,做出来的事不说像个智障也差不多了,这情况放在现代,应该可以用那句话来形容?
——三人者,人恒三之。
今日的马氏,未尝不会是将来的经历之女。
“所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周喜儿等不及地追问,“云家人还在和县丞大人闹吗?”
“没有,早些天已经便都闹腾完了。”
“结果如何?到底还是休妻了?”洛锦绣问。
无瑕表情有些变化,“休是休了,但被休的可不是马氏。”
屋里的人听得惊奇,赵武更是傻不愣登地问:“云成耀不是就马氏一个媳妇么,不休马氏,他还能去休了别人家的媳妇不成?”
“噗嗤——”洛锦绣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喜儿和赵李氏也无语了。
赵李氏好笑地用手肘推了推赵武:“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无瑕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很快为他们解惑,“我说的意思是,云成耀想休了马氏,但县丞大人不想让他如意,怎么说,县丞便是比不上盐运司经历,和云成耀比还是高了一级的,云成耀欺人太甚,他自然不会忍,在云成耀还想装模作样故作姿态之时,便先一步让马氏给他写了一封休书。”
“什么——!?”周喜儿和赵李氏同时惊呼出声,就连云景灏的面上也划过一抹惊愕。
“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女子能将男人,休,休了的。”光是把这个字眼用到男人身上,她们都觉得好一阵不自在。
倒是洛锦绣特别高兴地笑了起来,“哈哈!我开始欣赏这位县丞大人了!干得漂亮!”
“锦绣?”周喜儿惊讶地看她:“你怎么还笑啊?”
洛锦绣更意外,“怎么不能笑了?你不觉得这样很痛快吗?”
周喜儿表情一顿,“听起来是很痛快,但是……这于理不合吧。”
“没什么合不合的。”洛锦绣语气特别淡定,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本就是云成耀和云家翻脸不认人,为了攀附‘权贵’想休妻,马氏即便是暂时没有给他生孩子,他们成亲不也没那么久吗?”
便是古人想按照七出之罪把她休了,最低也得有个‘七年未有所出的标准’吧?马氏达标了么?连一半都还没到呢,根本说不过去。
“男人既然能休妻,女人怎么就不能将对不起自己的男人给休了?都是一样的道理,我倒是觉得县丞做得很对。”
这一番新奇的言论让屋里的人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可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凭什么男人能休妻,女人不能休夫呢?因为男人多了三头六臂么?
按照社会状况来看,主要自然还是因为女子普遍地位低下,没什么话语权,出嫁从夫,相夫教子,大多成亲后也没有所谓的自己的事业,更没这个概念,更多人只会想,出去抛头露面是伤风败俗,给丈夫丢脸,甚至可能给丈夫戴绿帽子。
可理智点去考虑,女人和男人并不差什么,尤其是在,不需要依附男人也能活得很好的女子,为什么不能将渣男休了另觅幸福?云水国对于女子二嫁可是没什么偏见的。
洛锦绣给了她们一点消化的时间,而后故意看向云景灏,还有赵武,悠悠道:“只要自己有能耐养活自己,离了男人也能活,便是女子,也照样有足够的底气,一旦男人对自己不好了,就把男人给‘休’了!所以,你们也要好好对待自己媳妇,免得以后被休了可就成笑话了。”
云景灏和赵武顿时警醒起来,云景灏一只手拉住她,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她,无声地表达自己绝不可能对不起她的决心。
赵武的反应就更直白了,发现媳妇微微皱了下眉,就怕她怀着身子胡思乱想对身体和孩子不好,赶紧表忠心,“媳妇,你放心,我可不是云成耀那完蛋玩意,我一定一心一意对你,绝对没有二心!你可千万不能休,休了我啊,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噗——”刚浮现出一点忧心的赵李氏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并不那么有女人味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嗔怪:“你好好说话!”只听说过孩子不能没有娘的,少有说孩子不能没有爹的,这听着可真够别扭。
其实赵武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根本不可能会和云成耀那样做对不起媳妇的事来,再者,有她嫂子,还有锦绣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日后要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她也相信自己不会吃亏。
等这个话题说的差不多,无瑕才继续说:“县丞不但公开表示马氏要休夫,还放出风声,将云成耀意图攀附权贵的消息放了出去,惹得县城的许多百姓们都对云成耀议论纷纷,云家的人在城里也没少耀武扬威,名声也很臭,除了这种事,私底下骂他们的人就更多了。”
洛锦绣忍了忍,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来,区区的从七品官员都能被称得上是权贵,真是笑死人了。
在她看来,真正的权贵,怎么着也该是国公府那样的,再不济,也是在京城见到的那些大官,比如卫家,张家那一流,盐运司经历?实在不值一提。
如果云成耀当真懂得钻营,有点运气,或者说上头还有人急着之前国公府给他走过门路,给他开绿灯升上那么一级半级的,到时候盐运司经历不是就完全没用处了?
不知道届时云成耀是否会故技重施?
之后洛锦绣又问了问关于云家人哪儿来的许多银子充大款,重点是问了一声,食肆是不是又重新开起来了。
无瑕摇头,“之前云家的食肆出了事,县城的百姓们根本不敢再去,即便是重新走门路开起来,生意也会差,所以云家并没有再忙食肆的事,倒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个铺子的原主人给他们退回了一部分银子,把铺面又还回去了。”
“那他们的钱?”云景灏对此也有些介意。
“此事说来话长。”无瑕组织了一下语言,“云成耀当初为了保住二房三房的人拿出了不少钱来解决食肆被封的后续事宜,估摸着是把早前其他想讨好他的人送的礼物和银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云家人到了县城后花钱大手大脚,早就成了习惯,自然过不了苦日子,包括云成耀自己,因此,找其他赚钱的路子也是在所难免。”
云家三房人虽说没分家,但分别单过和分家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二房三房的人没了食肆作为收入,又想享受好日子,能怎么办?当然是想辙继续赚钱。
刚到县城的时候他们不愿意摆摊卖酸辣粉小吃,嫌丢人,但如今不摆就没钱花,只能再次重操旧业。
只不过,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特意花钱雇了人去摆摊子,他们自己则不露面,一来不会被人发现他们都成官家亲眷了还要做这种没面子的事,二来,也怕有人想起食肆的事,不愿意买摊子上的吃食。
卖的吃食主要当然还是酸辣粉,反正整个县城大街小巷里卖酸辣粉的摊子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个,不用担心有人会和云记食肆联系到一起。
除了酸辣粉,糖葫芦也另外雇人在隔着一段距离的街道上走街串巷地卖,正好秋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红果子不缺原材料,即便是有其他不少人同样做糖葫芦卖,也够他们用了,费点时间找些廉价劳动力去摘一批回来,成本不高,还能赚不少。
县城里人流量比当初的杏林镇要多好几倍,按理说,这生意不说能赚翻了,也应该足够二房三房的人花销。
但狗改不了吃屎,习惯了贪小便宜甚至是已经有了经验的两房人为了能多赚点钱,没多久又升出了想降低成本的念头来。
先是摘回来的山楂个头参差不齐,之后去籽儿的工作做得也不干净,其实这些事情都是两房人花钱让别人做的,但王氏也好,赵氏也罢,都是抠门抠习惯了,什么想让牛干活就得先给牛吃草,都是没有的事儿。
在她们看来,不管她们花了多少钱,只要花钱了,雇来的人就得给她们好好干活,不然就没钱拿!
工钱给的少,又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还能指望那些人能好好干活?不往那些山楂上吐口吐沫星子估计都是考虑着这些吃食是要卖给别人吃,而其他人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