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黑暗的东西,她还是没有见识过的。
那些现实的东西,就像埋藏在污黑的泥土深层里腐烂不堪、恶臭难闻的渣渣,没有几个人愿意去知道,也更没有个人愿意去接受。
如果安晨暖知道她真正的身世,知道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竟然想对她下狠手,知道宫家那些叔伯兄弟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想要利用她与宫烨作对,从中获得利益,她到时候该怎么消化这些残酷的现实?
季司墨宁愿一个人默默地在背后,帮她摆平这些事,尽量将对她的伤害减到最低。
当然,也将对她妈妈的伤害减到最低,这是他的责任。
“季司墨?”安晨暖抬眸,疑惑地看着他刚毅性感的下巴,他完美得如雕刻出来的轮廓,察觉他的神情有些异样。
季司墨低头,对视上她琥珀色璞玉一般迷人的眼眸,将俊脸凑过去,轻吻她的唇。
不过,心中却是打着鼓,他是不喜欢她刚才所说的话吗?
不想让她将妈妈接回来过春节?
安晨暖实在不想诸多猜疑,想问个清楚,双手抵在了他结实弹性的胸膛上,轻推开他,凝着他那张过份完美的俊颜,盈盈闪闪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我妈的事,你不同意吗?”
她窝在他的怀里,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绵羊,这个略带点担忧的眼神让他看了实在心如刀割。
安晨暖并不知道,季司墨打算在她入营特训的时候,悄悄地将安清月送走。
这个等她妈妈醒来等了十多年,无论多艰苦却仍然坚持不放弃她妈妈十多年的小女人,很快又要跟她的妈妈分开。
季司墨会尽他的能力保安清月的平安,只是,短期内,他是不打算让安清月再踏足A市半步,要不然,会连累安晨暖。
“同意,无论你想做什么,需要什么,我都同意。”季司墨郑重地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
而这句话,在现在说出来,也实在是违心。
安晨暖不贪心,更不贪慕虚荣,她只想要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想要她所爱的人都好好的,在她的身边。
只不过,他恐怕不能如她的愿。
为了她的安全。
安晨暖却看不出季司墨眸底之下那抹担忧与无限的怜惜。
漆黑的深眸深似海,包含着无限的情意,他倾视着怀里的女人,第一次,心里怀惴着对一个人的强列愧疚。
是安晨暖,让他品尝到了这种难言的滋味,也正是安晨暖,才有这样的本领,让他感受到这种滋味。
晨暖,对不起。
一束温和的光从落地窗照射而进,安晨暖从床上醒过来,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她睁着惺松慵懒的美眸,微笑,伸手,摸摸他所睡过的位置,他的枕头。
那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属于他的体温。
安晨暖眼睛灵动一转,连忙下床,穿上她的拖鞋,跑到落地窗前,把窗子推开,阳台下,别墅外的停车场尽收眼底。
看见她的男人正要上车。
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比清晨的第一缕光辉还要能温暖她的心。
安晨暖放声喊:“季司墨,早安!”
季司墨的身子微微一顿,转身,抬眸,房间的阳台上,他所爱的女人一袭白色纱质睡衣,长发披肩,脸容清丽姣好,正在对他微笑。
远远的,仍然能够看清楚她那双摄人心魂的棕色美眸,里面神采奕奕、美不胜收。
季司墨定定地看着这个画面,有妇如何,夫复何求?
大概,这辈子,再也没有谁能给他这种安定感、幸福感了。目送季司墨的车子离开之后,安晨暖才从阳台进来。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安晨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邵箐箐的来电。
她心情大好地接了电话:“早呀我的好箐箐,你平时很喜欢睡懒觉的呀,怎么今天不好好睡个天昏地暗的?”
明天就要入营了,她以为邵箐箐要抓住今天这个好机会,先好好睡一顿呢。
不过,她那么早起来,或许是要去看玄铁?
安晨暖猜得没错,邵箐箐那么早,的确是因为玄铁。
邵箐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沙哑、憔悴:“晨暖,我被甩了。”
安晨暖笑容一僵,心中冒出疑惑:“箐箐,你说什么?被甩了?”
邵箐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认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闻邵箐箐这样肆无忌惮地大哭,吓得安晨暖连忙立了起来,到衣帽间去拿衣服换:“箐箐,你别哭呀,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
“晨暖,我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睡,我想了一夜,但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人会变得那么快?玄大哥他不要我了,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明明前天我和他还好好的,可是昨天下午我回家放下行李箱的时间都舍不得花掉,拉着它就去找玄大哥,可是他却跟我说了那些话,天知道,我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晨暖,我真的很喜欢他,呜呜呜……”
安晨暖一阵心疼,邵箐箐是性情中人,平日里大大咧咧,可是在感情上,她并没有像看上去那么洒脱的。
“玄大哥都跟你说了什么?”
安晨暖一边问,一边脱下丝质睡裙,穿上衣裤。
“玄大哥他说,箐箐,我们不适合,之前是我一时冲动,没有想好,希望你见谅。”
“我见谅他个鬼啊!我是他这样两句话就能打发掉的女人吗?”
邵箐箐情绪很是激动。
“你在你妈的房子那边吗?我现在过来。”
安晨暖第一次看她为了男人如此心伤,以前偷偷暗恋许俊,哪怕许俊不喜欢她,她被伤到,都只是暗戳戳的那种伤心。
她不放心,所以要过去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