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作威作福多年,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好在他已昏了过去,否则就算醒着也要给活生生气死。
画壁等人早从二楼下来,在见到少女丢掉蓑衣的那一刻,嘴巴都一致张成了鸭蛋。
“四……四小姐!”
宗玥不以为意的一挑眉,“剩下那两个交给你们了。”
径直往楼上走去,画壁几人都默契的让出一条道来。
船舱里,宗翡万古不变的儒雅俊脸再度出现裂痕,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眯眼盯着笑眯眯走过来的少女。
“你以为偷跑就甩得掉我?”少女邪佞的挑起眉头,光洁如玉的小脸上笑容发寒。
宗翡微怔,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态度给反将住了,难道不该是自己先问罪吗?这丫头竟还先入为主了。原本准备斥责的话都成了哭笑不得,但宗翡还是板起脸,故作生气道:“胡闹!为兄是奉旨办事,你跟上来做什么!”
“你办你的差,我去我的东阳,有什么关系!”宗玥也不服软,“大不了我不与你们同路,陛下的旨意里总未说我不能去吧!”
“你敢胡来我就把你捆着丢回去!”
“你带的三人,未必是阿魏和云冢的对手。”
“为兄亲自动手!”
“……三哥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兄妹二人之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寂,直到旁边的人总算忍不住笑出了声。
宗玥斜睨过去,瞪着不厚道的某人,语气不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带着我三哥去送死。”
“你也知道是去送死,何必跟上来自寻死路。”白厌风淡云轻的说道,“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你们夜王府都要陪葬。”
宗玥深吸口气,沉声道:“我不会添乱。”
“玥儿!”宗翡眉头紧皱,实在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宗玥干脆耍起了无赖,蛮横道:“就算你现在打断我的腿,我爬也要爬去东阳!”
眼看兄妹二人间火花味越来越重,白厌适时的开口,“刘吉醒了后是个麻烦。”
宗翡抿了抿唇,给了宗玥一个警告的眼神,撩袍走了下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息在船舱,宗玥整个人才放松的吁了口气,讲真的,三哥要是动起真格,自己再死皮赖脸也不见得能讨的到好。
白厌看着少女娇蛮的侧颜,唇角轻不可及的勾了一勾,在对方回头的刹那,笑意消散于无。
“楼下那死娘娘腔是谁?”
“监察司总管。”
“总管?难怪我说他怎么长了副太监样。”
宗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他不是你的人?”她本是想质问白厌怎不管好自己的手下,可他既然没戴面具,就是以燕皇叔的身份出现在此。若是白厌的人,怎么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这等做派倒像是当初在崖边追杀自己的那群人。
白厌若有所指的开口,“你虽未与他正面打过交道,却也有些恩怨。”
宗玥眉心闪过丝戾气,“还真是他?这死娘娘腔就是你那黑心衙门里的蛀虫?”
白厌讳莫如深的睨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此刻像极了那张牙舞爪的野猫儿,对她的牙尖嘴利倒也免疫了。
“他不知我身份,此人耳目聪敏,等他醒后你说话行事小心些。”
“哟,”宗玥嗤了一声,没放过揶揄的机会,“这情形算不算你们监察司窝里反啊!”
白厌神色莫测起来,目光玩味的盯着她,“不愧是兄妹。”
与人置气的本事如出一辙!
“早知是他,刚才我那一脚就该更狠一点。”宗玥冷笑了声,也猜到了刘吉背后站的是谁。情况果真如白厌开始所言,的确凶险,武帝派了这样一人随行,想要监视了只怕不止自己三哥。
她尚不知武帝有意将自己许配给白厌,否则表情当是另一回事。
“此行你作何打算?”
白厌与武帝自然不是一路人,但宗玥还是想试探下这家伙是否会暗中出手。
她这一小心思自然瞒不住,白厌道:“走一步看一步,东阳情势复杂,须到了才知晓。”
宗玥嘲讽的一撇嘴,“你也不知道?”
监察司消息四通八达,她认准了白厌是在敷衍自己。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白厌毫不客气的开口。
宗玥正要回击,楼下就起了响动,该是那刘吉醒了,这会儿正大喊大叫呢。
“那贼妇呢!本官一定要杀了她!”刘吉面目狰狞的怒吼道。
宗翡在一侧,目光阴沉,“刘大人,你口中所言的贼妇乃是舍妹,方才冒犯,也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刘吉阴笑道,指着自己脑袋,“她这是想要本官的命!”
“到底是谁想要谁的命?”宗玥大步从楼上走下来。
刘吉握着剑就想要上前,耐不过云冢等人朝前一站,压迫之下他只能不甘的立在原地,“怎么,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噗——”宗玥嗤笑一声,将云冢他们隔开,径直站到刘吉身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对陛下不敬,还是你刘大人敢自比于天,让我们对你也行君臣之礼才算不得‘造反’?”
“好张利嘴,竟敢污蔑到本官头上!”
“彼此彼此罢了。”宗玥不以为意,“先前是本郡主未打招呼就贸然登船,让刘大人误会了,在此我向大人赔礼了。”
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少女玩的顺手无比,言辞魄力都不输政客男儿,旁人看着都觉得诧异咋舌,这真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玥郡主?
刘吉脸色阴晴不定,这可恶气他自是咽不下,可如今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两名手下又在别人的桎梏中。任他自视再高,背后有武帝撑腰,可若真惹急了对方,自己没了小命,再多的荣华富贵还不都是泡影。
“本官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说着瞥了眼自己那两名下属,宗玥笑了笑也示意云冢他们放人。只是他刚走两步,少女那可恶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可惜这平船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刘大人只能委屈你‘移驾’到另一艘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