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长得不人不鬼,玥姐姐你买她作甚!”
“小姐使不得!”
萧麒麟和玉娘都是出声阻止,只有云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贵人见谅,此人不卖。”
“恩?”宗玥轻笑了声,“不卖,那摆在台下作甚?”
“这……”那名小厮踟蹰了下,目光朝三楼处一晃。
宗玥顺着看去,就见三楼重重帷幕遮挡,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影子立在后方。
“若我要定了此人呢?”
宗玥勾唇,美目里光彩流转。
那小厮面有难色,这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听说贵人对楼下那名丑奴有兴趣?小人斗胆说一句,此女貌丑有碍观瞻,恐贵人带回去后反生不悦。”
此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宗玥听这老板话中有话,故意扬起了几分音量。
“掌柜的有所不知,我府上养过一只大狗,无奈模样凶猛旁人不敢靠近。这女子容貌骇人,想来配上我那大狗正好!”
“原来如此。”那掌柜沉吟了一下,道:“这事须得请示下东家,请贵人稍等。”
“这多麻烦,不妨就由我当面与你家东家谈谈好了!”宗玥说着,往三楼过去。
那掌柜一惊,下意识要拦阻,视线从三楼一晃而过,却突然转身,“贵人这边请。”
宗玥看了他一眼,点头走了过去。
萧麒麟在后边一脸焦急,后悔自己没拦住她。他虽不知道这摘星楼的东家到底是谁,可当初君烬炎可是非常严肃的警告过自己别去招惹!
“快!快去把七王爷叫过来!”
三楼,撩开重重帷幕。
宗玥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美眸微微一动,答案如她所料但眼见之后却有几分惊讶。
“果然是你。”
白厌静坐在屋内,长臂放在雕花角桌上,骨节分明的指上带着一枚墨玉扳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那双眸亦如她在崖下所见那般,波澜不兴的漆黑之下沉着几味醉人的深蓝,深邃的眉眼漫不经心之下带着逼人心魄的邪气与傲岸。
她早就猜到,摘星楼的东家是他!
惊讶的却是,他居然取下了面具。
“看来你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你既敢将那奴婢卖出,我为何不能买?”
宗玥一边说着,一边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散漫态度平静,若是旁人见到定会惊的掉了下巴,甚至连她自己也为察觉,不知何时起在白厌面前自己竟丢了那一套伪装包袱。
“我好奇的是,这奴婢居然还活着?”
她奇怪的盯着白厌,饶是自己在知晓君承乾的秘密后都险些丧命,更何况是一个小奴婢。刚才那个丑奴,正是被君承乾咬掉半张脸险些丧命的奴婢。
她活着,就像是密集天网下的一个漏洞。
白厌没有回答,取下面具的他像是成了另一个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仿佛……此刻的他才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而非身为大司马时,终日躲在面具之下,活于阴暗,行阴诡之举,魍魉如画皮之鬼。
宗玥注意到他手上的墨玉扳指,以前自己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这个东西。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宗玥越想他的行为越觉奇怪。
此举若是被武帝知晓,即便他是白厌,想来也逃不开责罚吧!君承乾对武帝来说,就如龙之逆鳞,对这个儿子,武帝简直偏爱到了极致!
这一点,白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细思恐极,宗玥不敢细想。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却见那双眸里瞬息间闪过一丝莫测的笑意,快的近乎幻觉,让她微微愣神。
“那奴婢已死,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个哑女丑奴,你若喜欢便送你好了。”
宗玥惊讶于他的爽快,未及反应,那张邪肆俊美的面庞突然在眼中放大,男子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脸上。脑子轰的一白,耳畔轻痛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你做什么!”宗玥一把将他推开。
慌乱中,她夺门而去,却不知此刻自己双颊飞霞。
白厌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径直推开门,冷气与喧哗声迎面而来,宗玥脑子这才清醒过来。
“玥儿!”
熟悉的男声响起。
宗玥刚镇定的心又是一乱,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外拐角。
君子濯一脸担忧的走来,君烬炎与萧麒麟等人都跟在后边。
他们怎么来了!
宗玥瞟了眼虚掩着的门,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了路中间。
后方突然传来响动,宗玥着急的回头,只想着白厌此刻未戴面具,刚想阻止就听到让她震动的两字。
“皇叔。”
‘别出来’三字被卡在喉头。
宗玥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子慵懒的靠在门边,微带酒气,俊美邪逸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眼底的深蓝迷迭醉人,他褪下面具,与往日玄衣烈马的形象大相径庭,散漫随意俨然一个花丛游走的贵公子。
这人……是白厌?
君子濯叫他……皇叔?
男子低沉喑哑的笑声响起,像是刚刚酒醉醒来。迷离间,他幽幽的目光从宗玥脸上轻扫而过。
眼神交汇间,宗玥垂下眸,将所有情绪收敛,饶是心里的情绪排山倒海。
“今日是吹了什么风,你们竟齐齐来了我这儿?”
“皇叔见谅,玥儿她不知您的身份,恐有冒犯。”君子濯上前一步说道。
“我向来喜欢与美人打交道,何谈冒犯。”白厌笑着,目光落在手心,那里躺着一枚耳坠。
君子濯目光微微一变。
宗玥一摸耳朵,看着白厌嘴角陌生的轻佻笑意,脸上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
原来他刚刚是……
说不出是羞恼还是慌乱,宗玥掉头就往楼下跑去。白厌看着她逃窜的背影,放肆的大笑起来,唯有敛眸间泄露出几许旁人看不见的深沉。
摘星楼外,宗玥像是木头一样站在马车旁,脑中反复回荡着那两个字。
“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