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嘴里塞着疑似某人袜子的一坨臭布,小脸憋得铁青。
宗玥撑着下巴,惋惜的看着他,“我若是你就不逃了,免得自讨苦吃。”
“呜——”白虎双眼发红,嘴里不停叫唤着。
“拿开吧。”宗玥白了眼魏虎。
魏虎嘿嘿贼笑,将白虎嘴里脏袜子一扯,大喇道:“小子,你虎爷爷的脚味不错吧!”
回应他的是白虎翻江倒海几乎要将胃都给呕出来的呕吐声。
“可怜。”宗玥虚情假意的摇着头,“说吧,你偷偷摸摸的潜进来想做什么?”
白虎一声冷哼,极为不屑的撇过头。
宗玥也不急,依旧笑吟吟的,“周大哥身边的人……燕人……”
听到燕人二字,白虎身子猛颤。
“燕人遣使来朝,你们在云都内又行踪诡秘,其中不知有何联系。”宗玥言笑晏晏,字里行间却尽显锋芒。
被识破身份,白虎倒不再掩饰,冷哼一声:“谁说我是燕人了?”
“你不是燕人,但是从北燕来的,这总没错。”宗玥暗自打量着他,心里也在琢磨这少年的身份。昨晚二哥大婚时,这白虎见到自己大哥时那崇拜的神情绝不似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心存歹念之辈,不过……
放眼整个大云朝,燕人最恨得怕不是武帝,而是他们夜王府这一门吧!
他声称自己来自北燕,却又不是燕人……
难道是……
“七夜楼。”宗玥试探般的开口。
白虎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瞪大眼。
宗玥心头了然,神色渐转严肃起来。她略一沉吟,让魏虎与阿魏分头行事,一个去城西药房将周武请来,一个去将宗阎他们叫过来,自己则拖着白虎先去了书房。
七夜楼建立已有半个甲子,白虎看样子最多十四五岁,不可能是当年的旧部之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家人……
可七夜楼的旧部,不是都在大云朝吗?怎么会在燕地?偏偏还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宗玥的心怦怦直跳,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宗阎三人相继过来。
白虎却是没有半点紧张,俨然少年心性,好奇的看来看去。
“玥儿你那么着急的将我们就来,就是为了这小子?”宗曦漫不经心的说道,凤目在白虎身上兜兜转转。
“这个少年郎昨夜似乎来过。”宗翡轻咦了声。
宗玥推了白虎一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白虎哼了声,走到宗阎面前,压住心潮澎湃低声道。
“二十四朝风雨,君安知否。”
屋内,宗玥几人脸色微变,宗阎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虎。
“朝公身体可还康健?”
“外公已到天命之年,难抵岁月,只是一心还未忘旧事。”白虎年纪轻轻,话语间却有看破生死的豁达。
话到此处,白虎的身份已彻底明白。
在七夜楼里能被称为朝公的只有一位,最受楚歌倚重信任的老人——朝二四。宗玥并非第一次听说朝二四这个名字,七夜楼过往的卷宗她曾翻看不少,这一年也从三哥那儿知道许多旧事。朝公乃是一位真正的智者,若非是他,七夜楼也不会辉煌到顶点。
若说他们的母亲楚歌为七夜之王,朝公便是七夜的精神。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寻找当年旧部,唯独漏了北燕,没曾想你们会藏身在那里。”宗曦叹息道。
“外公说,夹缝求生,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宗翡一脸叹服:“朝公是有大智慧的人。”
白虎为朝二四的孙儿,其父女都死于当年那场变动中。
这么些年,宗曦游历四方,一是为调查亡夫死因与母亲楚歌的踪迹,二就是寻觅当年那些旧部。时至今日,七夜楼依旧隐于暗处,但势力却难复当年辉煌。
白虎细说了这些年,七夜楼旧人在大燕的情况。
“君戎当年杀我父母,更屠杀楼中无数英魂。与外公一起逃亡的原有百人,这些年下去,当年的旧人所生不足一半。这些年,外公身体每况愈下,也架不住有些人动了别的心思……”
“可是有人归顺了北燕?”宗玥突然开口。
白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少年心性使然还是一开始就看不惯宗玥,他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当年七夜楼纵横四合,攘内安外,燕人恨之入骨。你们数百众在那个节骨眼北上,燕人朝廷不可能没半分察觉。唯一的可能就是,燕人有怀才之心,朝公与之周旋,但这么多年风雨飘摇,架不住人心摇摆,当年的旧人中,终究有人归顺了北燕。不论这缘由是出自对君戎的仇恨还是其他……”
白虎脸色忽明忽暗,显然宗玥说得即便没有全对也对了大半。
“这么多年,为何这个时候朝公才派你来?”
“你这是怀疑我们?”白虎怒意一浮。
宗玥笑意淡淡,“要说怀疑,想来被怀疑的应该是我们吧。”她黑眸里光芒细碎,却夺目逼人,“我能否假设,在此次北燕南下之前,朝公对夜王府的能力一直都有所怀疑呢?”
“你……”白虎一时语塞,但看他心慌意乱的样子,显然被宗玥说中了。
宗曦几人见状一笑,看宗玥的目光里多有安慰。
宗玥心里一叹,开口道:“此次你过来,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
白虎身体抖了下,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此次随北燕使臣过来的有当年那一批旧人,他们……”
白虎接下来的话让宗玥几人心里重重一抖。
“刺杀武帝!”
“武帝若死,燕人乐见其成。到时即便云朝追查,他们也可以将所有追责推到七夜楼的头上,好一个替罪羔羊啊……”宗玥喃喃道,不知不觉中,她已在谈话里占据了主动权,而宗阎几人也越发感慨自己这位妹妹的精明。
“朝公的意思呢?”
白虎眼里仇恨刻骨,“武帝该死,可至少现在不能死……一旦成事,边关势必又要生灵涂炭。”
宗玥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白虎在触及少女那双精亮的黑眸后,胸腔猛漏了一拍,仿佛所有心思都被看穿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