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不去?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扶慎见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也不吭声,随即自顾自站起身来,回房去换衣服。
“我去!”宁风怕宁语儿得到风声,忽然带人杀过来,自己孤身一人,肯定是死路一条,忙不迭拍拍屁股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换好衣服,宁风扮成是扶慎身边的小厮,骑着马慢慢摇到清心湖边上,已经是傍晚了。
扶慎似乎对这里驾轻就熟,差了一个侍卫,上了清心湖的一条船,侍卫还没从船上下来,宁风远远看见船上的灯灭了,正好奇,扶慎便往码头走了过去。
“船上的灯灭,就证明船上的主已经接了客,其余的恩客哪怕再想抢人,也不能破了规矩。”扶慎等宁风走到身旁,轻声解释了一句。
“你对这里很熟哦。”宁风忍不住酸溜溜地回道。
扶慎没吭声,只是负手立在岸边,望着那艘灭了灯的船,朝他们这里驶来。
侍卫坐着小舟先登了岸,扶慎环顾了下四周,见近处无人,轻声朝那侍卫嘱咐了一句,“小心看守。”
侍卫抱了抱拳,便退开了,匿入昏暗之中。
“我也跟上去?”宁风憋了很久,见船就快要到跟前了,忍不住涨红着脸轻声问道。
“不然呢?”扶慎又好笑地扫了宁风一眼,“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你不知道有一种妓叫清倌吗?”
宁风一听他们要上的船的主人是雅妓,这才松了口气。
扶慎和宁风上去的时候,船头上又点了盏小灯笼。
“这是提醒有客上去了,旁人不要再上船打扰。”扶慎见宁风好奇地盯着灯笼看,又解释了一句。
两人未进船舱之前,扶慎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船舱门口守着的小婢。
扶慎这层次,跟祝天明上回带她来玩那回,就不一样了,祝天明晚上召的是名妓,不是清倌,然而价钱却及不上扶慎这十分之一。
宁风一边暗暗感叹着长见识了,一边跟着宁风步入船舱之中。
里面又点上了蜡烛,烛火通明的,外间是一个宽阔的舱室,摆着一张精致的圆桌,几张椅子,一把琵琶。
主人品味不俗,旁边花架上养着几枝水仙,隐约有香味传来,暗香盈动。
宁风正在打量间,主人从里头出来了,是一个长相颇为大气的女子,个子高挑,细细的眉,高挺的鼻,一双眼睛深邃到叫人看一眼,就能陷进去。
看着不像是他们这边的女子,倒有几分维吾尔族女子的味道。
“水仙。”扶慎先朝女子打了声招呼。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水仙脸上浮起一丝疏离的笑意,“原本赵尚书要过来的。”
“那本王倒是不识趣,打搅了你们的好事。”扶慎嘴上虽然客气,却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圆桌前,自顾自斟了一杯热茶。
捧起茶杯的同时,凑到鼻端闻了闻,又笑,“果然是赵尚书喜欢的普洱,他待会儿若是来了,本王让出位置便是。原本也只是过来坐坐,想听你弹一首曲子就要走的。”
水仙脸上带着倨傲,不卑不亢捧起琵琶,在角落里坐定了,问扶慎,“王爷想要听哪首曲子?”
“《商女》吧,许久没听你弹过了。”扶慎思量了一下,答道。
赵尚书是什么人物?竟然让这个水仙如此倾慕?甚至为了这个赵尚书,对扶慎如此疏远。
宁风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疑惑,她以为,女人对扶慎这样的男人,应该都像她一样,丝毫没有抵抗力的,因为实在是优秀得过分,长得又绝对是男人都得服气的那种类型。
她觉得,水仙似乎有欲擒故纵的意思。
正在她细细揣摩的时候,水仙已经抱起琵琶,弹了起来。
唱曲儿的时候,水仙又似变了一个人,眉目间瞬间沾染上了哀怨,眼角数不尽的风情,美目流转之间,让人不由身临其境。
而唱到一半的时候,宁风又观察到一个细节。
扶慎来时的路上,让她对待会儿发生的一切,要仔细观察。扶慎听曲子时,是看着船舱窗外的,并没有望着水仙,明显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想着其他人其他事。
而水仙偶然间瞟来一眼,望着扶慎的眼神,却不似方才那般冷漠。
凭她的第六感,她觉得自己想得没错。面前这个女人,城府很深,她确实在跟扶慎玩欲擒故纵这一招。
若是心里只有赵尚书,她完全可以下逐客令,不让扶慎上船,说待会有客来就行了。
偏偏让扶慎上船,又唱得这么缠绵悱恻,想让人不误解都难。
一曲唱罢,水仙放下琵琶,等了一会儿,见扶慎不说话,当先开口道,“王爷还不走吗?”
语气又转为清冷。
“赵尚书不是还没来吗?”扶慎笑了笑,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浅抿一口之后,忽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手关了窗子。
“天还挺冷的哈!”宁风笑着说了句。
船舱里虽然烧着炭火,但湖上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坐在里面,还是有一丝凉意。
水仙穿的衣服,里面是件露臂的,外面只罩着一层半透明的薄纱,风一阵阵地灌进来,不冷才怪。
她这不是蓄意勾引扶慎吗?而且他们进来的时候,水仙是从里间换了衣服出来的,她明知上来的人是扶慎,却换了件这么勾人的衣服,是几个意思?
宁风心里清清楚楚的,却只是站在一旁傻笑了两声,望着扶慎朝水仙靠近了几步。
“本王听闻,你的姐妹芍药,前些天不见了。”宁风以为扶慎要说什么当心着凉之类的贴心话,谁知竟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水仙明显愣了下,眨眼间,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点头道,“是,好像是逃走了,想回家,王爷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真的是逃走,而不是失踪了吗?”扶慎想也不想,轻声追问了一句。
水仙目光闪烁了一下,冷笑了一声,“王爷是查案来了吗?若是想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我劝王爷还是少费些口舌,芍药走时谁也没告诉,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嗯。”就在宁风以为扶慎会不依不挠追问下去时,扶慎竟然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了。
他扭头,透过朦朦胧胧的纱窗往外看了两眼,笑道,“赵尚书来了。”
说完,又朝宁风招呼道,“走吧。”
听个曲子就一百两?
宁风宁愿在这赖一晚上不走,就算在这干坐着坐一晚,至少也挣回来一点暖气费不是?
正当她垂头丧气,要跟着扶慎出去时,扶慎忽然猛地一转身,忽然回头抓住了水仙的手臂,盯着她的手臂仔仔细细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