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听说宁风来了,往宁风这里看了一眼,才朝老祖宗靠近了几步,俯身回禀道,“回老祖宗的话,两人皆是中同一种剧毒而亡。”
宁风听到这句,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而老祖宗一时之间,悲伤难以自持,往后一仰,几乎是瘫软在了座椅上,口中有气无力地号哭着,“我的八儿啊……”
身边的人随即上前安抚,一时间乱作一团。
“你确定吗?”一旁的宁语儿似乎有些不相信,上前两步,沉声问道。
“确定。”仵作慎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中一种毒而亡。
宁风在旁看着她们,冷静异常。
她要三姨娘和老八死,自然不能让杀人的罪名落到她头上,因此,那条煮给老八吃的河豚,其实是金嬷嬷去处理的,金嬷嬷按照她的吩咐,叫厨子仔细处理了河豚。
河豚没有问题,出了问题的,自然得是三姨娘的血。
这就是她给三姨娘喂毒的原因。
她要让人知道,老八是喝了三姨娘的血,才死的。
“怪不得那天我去取血的时候,三姨娘一直在吐血,原是自己早就服毒,想要自尽。”她在旁默默站了会儿,轻声道。
“我为何不能说那毒是你下的?”宁语儿忽然转过身来,指着宁风一声怒喝,“你想要八妹死,想要我娘死!!!”
“四姐姐真是说笑了。”宁风怔了怔,摇头道,“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宁语儿想也不想,指着她继续骂道,“因为你并非是我宁家人!你冒充六弟潜入侯府,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又怎能知晓你到底是何居心!”
WTF??
宁风这次是真的惊呆了,不是装的。宁语儿演的哪一出?她不是宁彦伯的孩子?怎么可能!诗柳和她相认难道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吗?
就凭她和诗柳长得那么像,不用脑子也能知道她就是宁彦伯的孩子啊!
“四姐姐真是开玩笑了。”她愣了好几秒,才呵呵干笑了两声,“我若非是爹的孩子,他为何要去接我下山?”
“方才我已经跟爹说明了情况,爹已经在赶往三仙道观的路上,你是真是假,仔细询问过道长,便能知晓!”宁语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即便宁彦伯去问了师父,答案也只可能是一个,她一定是宁彦伯的孩子无疑!
宁风紧盯着宁语儿看了许久,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宁语儿只是满脸的憎恶与仇恨,甚至连脸都变形了,在人群嘈杂之中,显得格外的可怖。
“我说过,若是我八妹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苟活!”宁语儿说话间,猛地一抬手,袖中暗流涌动。
宁风几乎下意识地,迅速下腰,险险躲过那一阵暗流,眼睁睁望着宁语儿袖中飞出一只类似于流星镖的武器。
宁语儿控制着铁链的一端,下手毫不留情面,没勾到宁风的脖子,手腕微微一抖,那只镖头打在旁边的大梁上,立刻借力调转了方向,回头缠住宁风的腰。
宁语儿自幼被当成是男孩一般教导长大,手上功夫练得出神入化,异常有力,宁风想躲,速度却及不上流星镖的十分之一,硬生生被缠住,拖到了宁语儿跟前。
谁都没料想到,宁语儿会下此重手,宁风刚勉强站稳,宁语儿又是一记重脚踹了过来,狠狠击中宁风的膝盖骨。
“跪下!”
宁语儿身上一袭黑红色斗篷,被北风吹得狂舞不止,这气势震得旁边顿时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帮宁风一把。
宁风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却又死死咬住牙,拼命站了起来,沉声反问道,“为何要我跪?”
“你有二罪,其一,冒名顶替妄图不轨!其二,杀母弑妹,其罪当诛!”宁语儿微微扬着下颌,“今日官府的人都在场,你若是心里没鬼,敢不敢跟我对峙?”
宁语儿甚至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让她回答敢不敢,看来,这一定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吧?
宁风缓缓扫了眼坐在宁语儿身后不远处的老祖宗,老祖宗脸色惨白,虚弱到连老八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了,清溪正跪在她面前,替她搓着身子,老八这一走,对她的打击着实不小。
金嬷嬷倒还保持着一丝清明,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宁语儿的鞭子,拦在宁风跟前,“侯爷还未曾回来,四小姐便如此行事!若是冤枉了公子,四小姐要怎么跟侯爷交待?”
“嬷嬷恐怕也是被这骗子蒙蔽了,他是真是假,我叫人过来一问便知!”宁语儿对金嬷嬷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紧紧扯着铁链不肯放松。
宁风的腰都快被扯断了,被勒得气都喘不上来,只得一步步地朝宁语儿靠近。
边上官府的人,恐怕也早就被宁语儿买通,宁语儿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纷纷朝宁风围上前来,几十把剑对准了宁风。
这只怕是,想逼她就范呢。
宁风往四周围望了一圈,忽然勾着嘴角冷笑了起来,“真的假不了,四姐还请随意。只是今日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冤侮我,来日不要后悔才是!”
“来日?你这骗子还想有来日?”宁语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跟着宁风笑了起来。
一口一个骗子,也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
宁风紧抿着嘴,没了声音,只是沉默地盯着宁语儿。
心里却不断骂着,傻逼,你这傻逼,等着哭吧傻逼!
“叫人上来!”宁语儿自然不知道宁风在骂她,扭头朝边上一个官府的人吩咐道。
宁风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忍不住奇怪地扭头望向官兵离开的方向望了过去。
宁家祠堂里,上百号人围着,不仅有本家的,还有宗亲和官府的人,神色各异,可几乎全都是一样看好戏的姿态。
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当凤凰这种事,当然是没人能不嫉妒的,要是这凤凰是假的,可不就更加滑稽了吗?
这就是,上百号人在场,只有一个金嬷嬷敢帮她的道理。
宁风心底里一片木然,望着那离开了没一会儿功夫的官兵,又领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