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祖母,见过大娘。”宁风瞟了宁圣恩一眼,随即二话不说跪下去给老祖宗请安。
“我前日里,叫你去跟吏部侍郎家的小女儿见面,你为何不去?让人家生生地等了你大半日。”老祖宗的言语之中,听不出生气的迹象,但脸色实在不是很好看。
“回祖母的话,那件事,风儿早就让媒婆去回绝了,吏部侍郎家的千金白等了大半天,恐怕是媒婆的话没有带到。她知道风儿的意思,却不告诉对方,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吧?”
“此话怎讲?”老祖宗上下打量了宁风一眼,不疾不徐继续问道。
宁风想了下,认认真真回道,“这媒人也不知是谁请来的,来路不明,此为其一。”
“其二,我们若是悄悄回绝了这门亲事,吏部侍郎的面子上也还能过得去,可事实却是,媒婆没去告诉他们,吏部侍郎心里定然觉得侯府是在羞辱他!就算面上不表现出来,以后跟咱们的关系,也不会好。”
“祖母想,吏部侍郎,是多大的官职?他管的是什么?是朝中的人脉,朝中官员任职,可都受着他的管束呢!他就比吏部尚书低一级的身份,是朝中各大小官员逢迎拍马的对象!这媒婆,恐怕是旁人刻意安排的呢!”
宁风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侯夫人一眼。
侯夫人正面无表情望着她,两人视线撞上,随即轻声道了句,“那其实也是你做事不稳妥,让人寻了空隙。”
老祖宗本没有把这件事想得这么复杂,宁风这么一说,她心里不由一惊,觉得他说的话确实有理!
宁风没理侯夫人,见老祖宗不说话,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话就是她临时瞎编胡造的,虽然事实就是媒婆没把话带到,让别人姑娘白等了她那么久。
“此事,我会与你爹细细商量,但……”老祖宗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倒是侯夫人把话接了过去,话锋一转道,“你不想去见户部侍郎家的女儿,为何不与老祖宗商议,就私自做决定?”
宁风的脑壳,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许久,苦着脸朝老祖宗磕了一个头,“那日看她的画像时,风儿就说过,不喜欢她的面相,那种面相的女人,克夫呢!实在不喜欢的人,祖母叫我以后怎么能跟她同床共枕?”
没想到老祖宗伸手挥了挥,沉声回道,“此事再议,正如你所说,吏部侍郎在朝中的地位,不容小觑,你身为侯府的独子,理当为了你爹和侯府做些不喜欢做的事情!”
宁风没想到,自己躲过一劫又来一劫,登时目瞪口呆。
她耳朵里听到侯夫人和宁圣恩说了几句什么,缓过来神又急道,“不知道祖母是否听过我爹的意见?”
“你大胆!”祖母面色一黑,立刻沉声喝道。
“祖母……”
宁圣恩扭头见宁风一脸固执,正想替宁风说些好话,老祖宗却一手推开了她,“你知情不报,别以为撒娇就能混过去!”
“都是我一人的错,与五姐无关。”宁风气到了极点,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声回道,“祖母若是想罚,罚我一人就好!”
她没想到,古代的包办婚姻制度,竟然会不讲理到这种地步!
如果宁彦伯真的同意了这门婚事,还真是活见鬼了,女女结婚,她一定是这个朝代的首例!
“你别仗着你爹宠你,便无法无天了!”老祖宗见宁风如此态度,几乎气得发抖,抬起拐杖指着她道,“你爹一日没回府,你便不准踏出侯府一步!来人,将六公子拖下去,杖责二十!”
“祖母!”宁圣恩吓得脸色都白了,她从没见过老祖宗罚过自己的儿孙,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而恰好这两日她娘又来了月事,在床上痛得起不来身,也没个说话响亮的人帮帮宁风!
“不许求情!”老祖宗知道她想说什么,回首就是一声怒喝,“今日谁帮这孽障求情,就再加十棍!”
宁风见过杖责的刑具,那两根棍子磨得油光水滑,比她的小腿还粗,二十下下去,屁股肯定都要打烂了!
老祖宗今日的态度这么坚决,显而易见是谁在后面使坏!侯夫人估计早就想好了很多条激怒她和老祖宗的办法,这场灾祸,看起来是避无可避了。
宁圣恩见外面的侍卫进来拉扯宁风,心里急得都快冒火了。
她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小小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爹很快就会回来,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得吗?”
宁风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五姐,这件事你别管了,打就打,二十棍也打不死人!”
她虽然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当面顶撞老祖宗,但是覆水难收,左芙蓉那一肚子的坏水,多的是害她的花招!
不过今日她所受之屈辱,来日一定要她百倍奉还!
宁圣恩见院子里已经架上了长凳,打人的家丁也拎着棍子过来了,着急到几乎六神无主,眼角余光瞟见玲珑诧异地盯着宁风那边,才随即朝玲珑招手唤道,“玲珑,快去找我娘过来!”
宁风被压着趴在长凳上,侯夫人才扶着老祖宗从里面走了出来。
“祖母!”宁圣恩见老祖宗朝家仆点头示意,立刻就要施行家规,立刻带着哭腔扑到宁风身旁,搂住宁风,大声道,“六弟他年纪尚小不懂事!下回他就知道了!”
“做错了事,罚过长了记性,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侯夫人随即淡淡回道。
宁风仰着头,望着侯夫人,此时此刻,左芙蓉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冷笑。
“五姐,不必求了。”宁风的自尊心,一瞬间暴涨起来,拉开宁圣恩护着自己的手,轻声回道,“很快就过去了,你回去吧,别看。”
说完,伸手紧紧抱住身子底下的长凳,咬紧了牙关。
很快的,第一棍就落了下来。
宁风穿的衣服不是很厚,棍子落在屁股和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实打实的疼。
在山上练功的时候,她曾从木桩阵上摔下来过,肋骨都断过几根,那种痛,虽不是她亲身经历,但是回想起来,可比现在这疼多了。
二十棍,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咬着牙,只是不做声,自己默默数着落下来的棍子,眨眼功夫,痛得额头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