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和那婢女进来的时候,那婢女急急道了句,“哎呀!果真是喝醉了!这么睡别着了风寒!”
说着,便放下手里的食盒,跟金嬷嬷过来,想把宁风的腿搬回到床上。
还没碰到,宁风忽然一个翻身,闭着眼睛,模糊地嘟囔了句,“别碰我!别推我呀,我走不稳……”
这一翻身,就是趴在了床上,背对着了两人,金嬷嬷随即伸手过来,扯过被子替宁风盖严实了,轻声道了句,“你看这孩子,醉成这样……”
说完,又转身朝那婢女道,“清溪,你先回去吧,等公子清醒了一些,我自会给他喂醒酒汤,保证他明日不会耽误了进宫。”
清溪站在边上,望着宁风的醉态,有些为难,隔了会儿轻声回道,“那我就问公子几句话,问完了就走。”
金嬷嬷没阻拦了,清溪思量了下,走到床沿边,跪在了脚踏上,朝宁风柔声问道,“方才回来的路上,有人推了公子吗?”
宁风砸吧了两下嘴,又轻哼了几声,忽然憨憨地笑了起来,“差点掉进河里,有鬼推我……”
“真是喝醉了,尽瞎说!府里哪有鬼?”金嬷嬷随即呵斥了一声。
宁风不满意地唬了声,伸手砸了下枕头,嚷道,“就是有鬼!大哥回来了!他说我夺走了他的一切,要我的命呢!我胡乱推开了他就跑回来了,吓死我了……”
清溪在旁听着,直是心惊肉跳,看宁风这样子,就是醉了,神智也不怎么清楚,但是他肯定是在不清醒的时候打了宁茵珠。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宁风喝醉了,自己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若非宁茵珠自己故意撞了上去,想找茬,又怎么会被打?
尤其是,宁风说,那鬼说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这话很有可能就是宁茵珠说的。就凭大夫人那一房嚣张的气焰,宁茵珠堵住喝醉酒的宁风,说了那种话威胁他,不足为奇。
她仔细想了想,随即起身朝金嬷嬷告辞,“六公子这是喝醉了呢,奴婢就不打扰了。以后嬷嬷还是尽量别让公子一人出去,若是他今日失足掉进水里,后果不堪设想呐!”
“知道了。”金嬷嬷随即点了点头,应道,“还麻烦姑娘送醒酒汤过来,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安歇罢。”
金嬷嬷送走了清溪,转身进房时,宁风却眼睛贼亮地坐在了床沿边,毫无醉态。
“到底是怎么了?”金嬷嬷关严实了门,压低声音问道。
“今天没弄死宁茵珠,也算她走运!”宁风恶狠狠回了句,“下次可就不止打她一顿这么简单了!”
宁风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天亮时,自己就朦朦胧胧醒了过来,听到门口有人送进宫穿的衣服过来给她。
其实,她本来不想对宁茵芝她们做得太绝,手下留情也是给自己留一条路,然而,有些贱人就是不肯放过她,那也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她今天就是要让左芙蓉这个乐国郡主,还有宁茵芝,当着全天下所有人的面,丢尽颜面!
金嬷嬷抱着装衣服的盘子进来时,看见宁风已经醒了,随即笑道,“公子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正好,起来试试这两套哪件好看,若是还有不合身的地方,也还来得及改。”
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托盘,先取了件暗红色的过来,让宁风试。
宁风怕别人摸到她微微隆起的胸,一向都是自己穿衣服,顺手接了过去,刚抖开,金嬷嬷就低呼了声,“这衣服下摆怎么是破的?”
宁风一愣,转过来一看,果然是破的,而且很明显的,是人为用利器剪开割开的,破了十几处,下摆几乎要烂了。
“看看另外一件。”宁风几乎话音刚落,金嬷嬷已经转身去看另外一件了。
抖开的同时,两个人都傻了眼,也是破的,并且另外一件破的更厉害。
“公子……”金嬷嬷喃喃开口道,“这下怎么办?”
这两件衣服的样式和布料,全都是十几天前挑好的,有些花纹都是绣工一针一线细细缝出来的效果,紧赶慢赶才做了出来,破成这样,现在要去缝补,肯定是来不及了。
“她们也欺人太甚了!”金嬷嬷见宁风不说话,自己倒是破天荒头一回没沉住气,转身就要去找侯夫人她们那里理论。
“嬷嬷!”宁风一声沉喝,叫住了金嬷嬷,“都这个时辰了,再去追究是谁做的,又有什么意义?恐怕是昨晚宁茵珠被我打了个半死,怀恨在心,不想让我出席寿宴呢!”
“那进宫的衣服都毁了,不穿这两身,总得给老祖宗和侯爷一个交待吧!老身咽不下这口气!”金嬷嬷气急败坏回道。
宁风知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入宫穿衣服的颜色都有讲究,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办法?她剩余的几身衣服,最鲜艳的不过是套青布长衫。
她望着窗外,黑沉着脸想了许久,忽然低声道,“就穿白的入宫。”
午时过后不久,宁彦伯就差人前来,让宁风入轿,跟随众人一起进宫。
宁风走到门口时,看到同样都穿了紫色衣衫的左芙蓉和宁茵芝两人,站在头一辆马车前站着,没见宁茵珠。
宁茵珠昨天被她打得很惨,她依稀之间记得,宁茵珠的下颚和脖子,都被她掐得青紫,恐怕是怕出去丢人,所以不去参加太后寿宴了。
宁茵芝看见宁风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嘲色。
宁彦伯和二姨娘跟着老祖宗先入宫,去陪皇太后了,出来的路上时,宁风就听人说了。
侯夫人作为正正经经的正室,却沦落到跟小辈一起晚入宫,连皇太后的面都见不着,这么凄凉的地步,宁茵芝也不知道怎么有脸拿这种眼神看着她的!
还笑!待会叫你哭也哭不出来!
宁风暗暗骂了句,看到宁圣恩穿着身素绿色也从大门里出来了,未施粉黛,头上也仅带着两个玉饰,大大方方,瞬间把精心装扮过的宁茵芝比了下去。
“你怎么穿这身?”宁圣恩一出门就看见一袭白衣的宁风,忍不住皱着眉头,靠近她的同时,轻声问了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若是犯了太后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