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丧,天下共哀!
宁风等人随着召事的太监常福公公急匆匆进了宫,赶到灵堂之时,已是清晨时分。
在她们一行人入宫之前,阴晴不定的天空天便落起了晰晰沥沥的小雨,不知是不是为了老皇帝的驾崩默哀。
宁圣恩依然对她沉着一张俏脸,宁茵珠几人,更是神色各异,由婢女们搀扶着踏进了苍启宫。
左芙蓉脸色苍白,偶尔不经意间和宁风对视几眼,皆是带着狠戾。
一路上处处都是穿着白色麻衣的宫人和侍卫,行动之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在苍启宫内外穿梭个不停,让本就阴沉的天气显得更加肃穆。
除了宫人,只剩他们几人,进宫前下了马车,便由常福公公领着往灵堂去了,宁风一路根本顾不得察看身边的事物,只是朝事先安排好的那些天刃的成员,分别远远打了个照面,使了几个眼色,便直接低着头,紧随着常福公公快步向着苍启宫的灵堂而去。
苍启宫的中殿便是养心殿正厅,那里便是灵堂的所设之地。
行至养心殿门前,殿外也已站满了一堆人,按着次序向着灵堂之内走去。
大殿内的先皇灵柩和牌位已经安置妥当,肃穆的摆在厅堂之上,而下面则是白花花一片片的麻衣丧服。
还未走进正殿,远远望去,便见灵堂之前密密麻麻跪着许多人,浑身上下无一例外穿上了丧服,为先帝守孝。
当宁风她们正欲踏进正殿之时,早就有礼事的太监上来发了丧服,并同时高声唱道,“参拜大行皇帝!”
宁家十几人,加上随侍的婢女立刻跪地就拜,谨慎地立即趴伏在地,行了个跪拜大礼,不敢抬头张望。
宁茵珠和宁语儿俩姐妹跟着左芙蓉一起,双手拄地,喃喃带着哭腔,一起说了句,“皇上好走!”
左芙蓉说完,抬起上半身,装模作样,拢起袖子拭了拭湿润的眼角。
“礼毕!接丧服!”太监见她们几人已行完跪拜礼,又大声唱道,立刻就几名负责发丧服的宫女端着搁着丧服的盘子走了上来,分别为前来宁府的主子们穿戴整齐。
大家都照着规矩换上了丧服,甚至不敢多看周围一眼,只有宁圣恩一人拧着眉,扫了哭哭啼啼的几人好几眼。
待穿好了丧服,发丧服的宫女立刻引领着以宁茵芝几人,来到皇亲国戚家眷的位置,几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宁风往周围看了一圈,连白少宸都在,只有扶慎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身旁的宁圣恩,看到宁风望着白少宸的方向,脸色随即更不好看了。
宁风察觉到他的目光,只瞧了宁圣恩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无非还是为着之前的事,还是不高兴。
她能不能活过今日,尚且没数,总不能临死之前,还不和宁圣恩说话吧?
她想到这里,有意讨好,凑到宁圣恩身旁,紧挨着她跪了下去,又悄悄用胳膊肘故意捅了捅宁圣恩。
宁圣恩回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似乎脸色好看了一点,继而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可是宁风明白,她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继续小心翼翼贴着她。
几人安安静静跪着,一动不动,只有宁几凡偶尔悄悄抬起头,左盼右顾地在寻找着什么,跪在她不远处的宁风心里清楚得很,她是在找扶慎。
她们刚刚跪下不久,外头就有一男子大呼小叫奔了进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草包太子,宁圣恩这才冷笑了一声,开口轻声说了第一句话,“也只有他才会这般荒唐……”
太子已披上了一身孝服麻衣,哭嚎着跌了进来,“父皇,您这么就这样撇下儿臣走了!父皇啊!!!”
还没等他跌倒在地,早有几个大臣与太监上前扶住大哭不止的太子,“太子殿下节哀!先帝已去,人死不能复生啊!”
大家一番好言劝慰之后,太子才哽咽着抹了把眼角的泪,慢慢跪倒在灵柩前,正好离得宁圣恩不远。
礼毕,太子白少仁又悲痛欲绝地抬起头来,只左右扫视了一圈,就看到灵堂右首身着丧服的宁圣恩,面上不禁浮起一丝不悦,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重新跪到管事太监安排的位置,眼角余光扫向了早就瞪着他的宁圣恩。
宁圣恩本就一肚子气,这下被太子示威,心中更是不满,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都掐在肉里却浑然不觉,目光像淬了巨毒的毒针一样剜着他。
两个人陷入了对峙之中。
若非是德妃在皇帝面前告状,白少宸又怎么会被关起来!
宁圣恩心中掂量得相当清楚,如今皇上暴毙,若是太子即位,白少宸可就完了!
宁风觉出她的不对,循着宁圣恩目光看去,只见太子也恶狠狠盯着他们这个方向,立刻警觉起来。
今日这个时机,宁圣恩如果在大殿中寻衅滋事,分明是找死,到时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们!更何况是在这种立新帝的紧要关头,如果太子当选继任,会有什么结果,自不用提!
太子素日不务正业,心胸狭窄,胸无大志,睚眦必报的性格,可是人尽皆知之事!
宁风见太子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随即低下头去,顺便扯了扯宁圣恩的衣襟,示意她收敛一些。
她敛住心神,凑到宁圣恩耳边道道,“今日千万不要惹事生非,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宁圣恩却不知是否听到了她说的话,只低垂下眼眸,紧闭着双唇不理睬宁风,沉静了半晌,又抬起头来看了白少宸那里一眼。
宁风今天最担心的,就是宁圣恩。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心慌,巡逡着周围的人一圈,方才一进门,她就观察到了,灵堂之内跪着的,不仅仅有各皇嗣家眷,以及他们身边不明身份的奴才,还有各宫妃嫔们。
风刃就藏在其中,她观察着别处的时候,风刃扭过头来,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宁风看出了他眼中的警告意味,看来这灵堂里跪着的人,大有不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