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挣扎了一下,可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挣脱不开他,也就不挣扎了,默默将脸埋在了他怀里。
“其实,我没有太大的把握。”扶慎搂着她,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宁风,要是我死了,你会像对待金嬷嬷这样,对待我吗?”
他指的是,如果太子不能登位,他怕被皇上和白少宸他们一同逼死吧?宁风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我若是功败垂成,恐怕,连个替我埋尸的人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宁风说这些话,他从不在旁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担忧和弱势。
可是,太多其它的话,他又不敢和宁风说。
倘若在这场博弈中,他输了,没有和宁风说过那些话,宁风或许还能很快地放下,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他一直以来,心中所想,仅是如此。
“会。”宁风沉默了一会儿,也反问他道,“倘若,我死了,你赢了,你会替我收尸吗?”
扶慎心中不由一惊,松开了她,捏着她的肩膀,沉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我不会伤你,白少宸更不会伤你!”
“明天的事,谁说得准呢?”宁风只是朝他抿了下嘴角,自己抬起袖子,抹掉鼻涕和眼泪,“那咱们说好了,无论谁会死,对方都要替她收尸。”
“不可能。”扶慎有些啼笑皆非,“你说的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白少宸和我绝对不会杀你,皇上又信任你,还有谁敢动你?”
宁风坚定地望着他,摇了摇头,“我答应了你,你也要答应我。还有,我娘和金嬷嬷埋葬在何处,你都清楚,若是我死在你前头,还麻烦你每年在他们的忌日,替他们烧些纸钱。”
扶慎盯着宁风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近日宁风的表现反常,他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会不会是,皇上逼迫她做什么了?皇上会不会以她为人质,宫变那日,要挟他?
他越想越不对劲,和宁风沉默地对峙了许久,才松开手,假意向她妥协,“好,我答应你。”
宁风用背着的背篓盖着,替金嬷嬷烧了些纸钱,下山的时候,扶慎却让黄岐先送宁风回去,自己转身,往东宫方向走去。
太子自从接到了扶慎的消息,说二十八,便要有大动作了,便是惶惶不可终日,见扶慎来找他,喜不自胜,亲自迎了出来,就差没亲自给扶慎端茶捶腿。
“本王要和太子商议一事。”扶慎拖下斗篷,递给了一旁的侍从,朝太子沉声道。
太子随即抬腿,给边上的侍从一人一脚,“没眼力见的一群狗东西!还不快给本宫滚出去!”
扶慎只当没有看见,自己坐在了一旁,斟了杯茶水。
太子如此行事,并非一两日,从小就是如此。
倘若太子精明能干,又怎么轮得到他来管束太子?
待到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太子,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太子道,“都这个时候了,太子可有什么妙招,能先发制人?”
“本宫上次去宸王府里闹过啦!送了一对狗过去,宸王也不敢说什么!”太子一边说着,满脸的得意。
“你觉得你送了一对狗过去,还被打得鼻青脸肿,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扶慎的语气虽然平静,可只是一记眼神,太子便不敢再吭声。
“八皇子,难道能被你一对没有丝毫用处的狗震慑住吗!!!”
太子被扶慎两句重话,说得脸色都变了,坐也不敢坐下,只是小心翼翼地地,朝扶慎靠近了一小步,“本宫上回去,只是闹着玩罢了,慎王何必如此生气?”
扶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调整了一下呼吸,“你觉得是闹着玩,可本王觉得不是。你母妃今日来吗?本王还是觉得,和她商议此事比较稳妥。”
“应当来的。”太子连忙点头,“不过慎王也可以先和本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扶慎抬眼,扫了他一眼,沉声道,“说来也简单,八皇子有一个把柄,落在了本王手上。”
“什么把柄?”太子一听此话,眼睛瞬间亮了,凑上前问他。
“先前,他们假传圣旨,召宁风入宫,常福用的是,白少宸的如朕亲临金牌。”扶慎淡淡回道,“先前,本王碍着宁风的面子上,没有拆穿。”
“是八弟用了金牌假传圣旨,跟宁风又有何干?宁风是无辜的啊!难不成父皇还要罚宁风吗?”太子随即大声回道,“慎王不用担心,此事本宫一定让母后去帮你办妥!还不会伤着宁风一根头发丝儿!”
“不。”扶慎却朝他摇了摇头,“本王,要宁风被囚禁在侯府之中,不得踏出侯府一步!”
太子有些疑惑了,想了会儿,也没想通扶慎为什么要这么做,忍不住好奇道,“这又是何缘故啊!慎王难不成真的和宁风闹掰了?”
“不曾。”扶慎转眼望向窗户,宁府的方向,沉声道,“本王只是想,她能被囚禁起来,不让她趟进这淌浑水之中。”
有的时候,囚禁也是一种保护。
太子大约是不会懂的。
德妃照例在用晚膳之前,来东宫坐一会儿,询问太子当日事宜,见扶慎也在,便知道扶慎是特意等着她前来,商量事情的。
扶慎只简单说了几句,她便明白了扶慎的用意。
“慎王放心,八皇子逃不过此劫,本宫也不会让宁公子受了无妄之灾。”
德妃轻声回道,“仁儿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老八野心勃勃,竟胆大包天到敢假传圣旨,皇上此次,绝不会放过他!”
德妃只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
前脚刚走,扶慎后脚便也离开了东宫,刚回府没多久,黄岐便来禀报说,宸王府被御林军包围住了,八皇子被祝将军亲自押解到了宫中。
“宁风呢?”扶慎沉默了半晌,低声反问他。
“宁公子也被召入了宫中。”
扶慎几乎整夜未睡,直到听说祝将军亲自押着宁风回了宁府,又派重兵,守住了侯府,侯府内的人但凡进出,都得得到祝将军亲自同意,这才放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