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正说到兴头上,听见二姨娘如此说,随即叫清溪下去,也看了几眼宁风的脸。
清溪只看了两眼,神色也不对了,转身去拿了一面铜镜,递到宁风手上,“公子是不是抹了什么不该抹的东西,起反应了?”
宁风方才坐在一旁,确实手贱,抠了一点已经松动的痂下来,因为痒,可过来之前,并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啊!
她接过铜镜,自己对着那疤痕看了几眼,只见那露出新肉的地方,确实有些恐怖,周围一圈通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细细的红血丝盘旋在周围,如同一条血蜈蚣一般,吓人得很。
宁风受伤的次数不在少数了,身上也不知破过多少次,落疤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最主要的是,她这几日,除了昨晚抹了回宁圣恩给她的药,什么都没用过!宁圣恩怎么可能害她呢?
她心中觉得不对了,可这药,是经过宁圣恩的手给她的,张扬了,宁圣恩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瞬间,她脑子里遍捋清楚了利弊,当即装傻充愣,笑呵呵回道,“可能是昨日虾吃多了吧,前几日,不是有人给侯府孝敬了几十斤海边送来的虾婆婆嘛,我嘴馋,一人吃了一大盆。”
“倒是,有些人吃虾婆婆,身上会起疹子。”二姨娘想了下回道,“这几天哪怕再馋,也不能吃了啊!”
“知道啦二娘!”宁风一边含糊地搪塞过去,一边又坐回到了暗处,“方才不是说到,二十六进宫去看贤妃娘娘吗?掐指算起来,不过就有五六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给贤妃娘娘送什么东西进去?”
她这么一打岔,二姨娘随即又和老祖宗仔细商议起来。
宁风低下头喝茶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宁茵珠和宁茵芝两姐妹,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宁风一看她们脸上的神情,心中有了数,面色禁不住沉了下去,隔了会儿,朝二姨娘轻声道,“二娘,你们先商量着,我回去吃些药,脸上痒得难受。”
“好,多喝些水,说不定能好些。”二姨娘又关切地嘱咐了一句。
宁风应下了,转身就带着月蓝出去了。
刚走出房门,宁风便在前头沉声问月蓝道,“阿月,这几日大小姐她们可有出入过我的房门?”
月蓝盯着宁风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的,便又冷静下来,轻声回道,“七小姐来过。”
“她来过你为何不跟我说?”宁风脸上实在痒的钻心,又不敢伸手去挠,忍不住生气地转过身来质问月蓝。
月蓝见情势不对,立刻朝宁风跪了下去,低头回道,“七小姐就是进去看了一下,见你睡着了,便又出去了!奴婢保证,她们只是进去了一下又出来了!而且前几日公子心情又不好,所以奴婢便忘了提这件事……”
宁风对着月蓝,却发不出脾气。
是啊,是她自己也不小心,凭什么冲着月蓝发火?
她隐忍着怒火,忽然朝自己的脸“啪”地甩了一巴掌,月蓝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拖住宁风的手,“公子!公子为何要打自己?”
“痒啊!挠了脸就烂了!”宁风一下甩开月蓝的手,转身就走。
她急匆匆赶回自己院子,还没进屋就朝金嬷嬷吩咐道,“嬷嬷,打一盆温水来!再叫侍卫去请孙大夫或者邢太医来!立刻,一定要快!”
幸亏她只用了一次那药丸,不然她的脸现在此刻已经烂了!
月蓝急匆匆跟着宁风身后,也回来了,她不会武功,没有宁风跑得快,刚跑到院子门口,要推门进去,她甚至能看得到宁风站在门口用力搓脸,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嘴。
她吓得魂都没了,叫也叫不出声来,倒退着被背后的人,拉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是我!别叫!”她惊魂未定,却看见身边微微喘着粗气的人,竟然是宁几凡!
“你给宁风换了药的事,千万不要因为宁风对你好,便心软,便承认了!”宁几凡几乎是在用威胁的语气和她说话。
糟糕,还是被宁几凡抓住了把柄!
月蓝心中一片惊愕,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偷偷做手脚的事,还有旁人看见!
“傻丫头!听见了没有!要是你自己承认了,便是死路一条!”宁几凡没听见她的回答,又沉声威胁了一遍,“你若是说出来,左芙蓉便会拉你做替死鬼!左芙蓉她们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哪天就能认出你,你还是赶紧离开侯府为妙!”
宁几凡……为什么要帮着她?她不是间接害死卫如宓的凶手吗?为什么认出了她,却还要帮她?这该不会是什么阴谋吧?
月蓝心中惊骇,许久,往后瑟缩了一小步,摇头回道,“奴婢不知道三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不懂三小姐的意思。”
“我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宁几凡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完,又用手指着月蓝道,“你听懂了没有?你要是没听懂,我现在就叫人把你绑起来,扔回你老家去!”
月蓝也不知道,宁几凡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而她被宁几凡捏着把柄,自然不敢反抗,只是装傻地点了点头。
“反正我不准你死!”宁几凡见他点头,这才松了口气,又扭头看了下周围,见没人,随即起身,急匆匆离开了。
月蓝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半晌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奇怪的是,回想起来,进侯府以来,好像宁几凡一直都在帮着她,三番两次救她于水火。
这次,看起来也是为了她好,不是要害她,这是为什么呢?
她又想起那声傻丫头,她想起,那是卫如宓之前一直这么叫她的,从宁几凡口中叫出来,实在是奇怪。
半晌,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从灌木丛中站起身来,又满怀着心思,回了宁风院子。
她进去时,孙大夫也到了,正仔细查看宁风脸上的疤痕。
又伸手探了下宁风的脉象,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幸好中毒不深,你把那药丸拿来给我看看,我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