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酒下肚,姚碧林忽然拍了拍手掌,这时边上的乐师忽然开始演奏,伴随着鼓点,后门处一群只穿着纱衣的女子,光着脚,踮着脚尖,用小碎步轻盈地飞快地鱼贯而入。
这丞相别苑也是奢华,地砖上铺着整张织就的波斯长毛毯,倒也不凉。
她们喝的是西域进贡来的葡萄美酒,甜丝丝的不辣口,连吃的东西,熊掌都只挑煮得最烂最嫩的那一块,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餐,不知要花费多少呢!
她一边感叹着,丞相也不知道是贪了多少老百姓的税钱,才能如此铺张浪费,扶慎忽然从旁边桌子伸过手来,拿走了她桌上的酒瓶,低声道,“你少喝一点,这酒有后劲的。”
宁风自己都还没反驳,坐在离他们桌子不远的赵虎,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慎王可真关心宁公子呢!连喝酒也管,男人喝几杯酒又能如何?”
“他这几日身子不适。”扶慎随口便回道。
“慎王怎么知道宁公子身体不适,我看着不是挺好的吗?”赵虎哑然失笑,回道。
宁风也不知道,扶慎说的身体不适,是不是指她大姨妈来了。
问题关键在于,扶慎怎么知道她大姨妈还没干净?
扶慎没吭声了,只是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
宁风心里不由得又开始默默嘀咕,扶慎今天脑子真是搭错线了。
“我这几日都与他在一起,怎么能不知道他身子不舒服?”
谁知扶慎喝了一杯,忽然笑道。
“慎王此话说得可真好笑。”就在这时,离他们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忽然有个声音如此道,“宁公子这些天不是一直在侯府吗?怎么就跟慎王在一起了?”
宁风勾着脖子一看,竟然是祝天明!怪不得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她方才进门时倒没有注意到,原来祝天明也来了
扶慎自然也看见了祝天明,面不红心不跳地答道,“祝公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那是自然。”祝天明冷笑了声,“不过宁风是我未来的小舅子,我想我经常出入侯府,总比慎王知道的多一些吧?”
“那可不一定吧?”扶慎想也不想,平静地回了声。
这时丝竹音乐声,比方才高昂了许多,隔着几米的距离,已经听不清祝天明在说什么了。
宁风看见祝天明忽然起身,脸色都变了,高声反问道,“慎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是指祝天明不一定能娶得到宁茵芝,还是说祝天明知道的事情没他知道得多?
宁风也搞不懂了,她不明白今天扶慎到底在发什么神经病。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有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呢。”扶慎对于祝天明的高声质问,却丝毫不恼火,坐在位置上,平静地回道。
这什么跟什么?这两人有什么好吵的?听起来就像是两个男人为了争夺一个女人,在争风吃醋似的。
宁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正要相劝,却听到赵虎这样劝了句,“慎王与他的弟弟一样,祝兄这都不明白吗?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别置气!”
扶慎跟他弟弟一样。
宁风一愣,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扶慎的堂弟扶泽,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同性恋,喜欢男人。
她和扶慎手上一对的扳指,扶慎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刻意对她的呵护备至,还有他刚才在门口说,扶思的事情,待会就能解决。
所以,他的解决办法就是这样?
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出对她不一样的情愫,想要所有人都看看,他喜欢的是男人,和她宁六公子是一对?!
天呐!
她脑子里紧跟着一片空白,只是紧盯着旁边桌扶慎的一举一动。
他这样做,虽然会为以后行事多几分便利之处,可也是毁了他自己!
大家见赵虎这样刻意揭穿羞辱扶慎,扶慎一句也没辩驳,也不曾恼火,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跟个没事人儿一样,顿时都明白了,全都心照不宣地,谁都不说话了。大家没料想到,只是来玩一玩的,还能看这么一出戏。
姚碧林又端起酒杯,尴尬地打着圆场。
只有祝天明还站着,愣愣的来回扫了宁风和扶慎几眼,就在这种时候,宁风和扶慎还能眉来眼去的,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这有种不真实的,五雷轰顶的感觉。
先前宁茵芝曾在他面前说,扶慎与宁风关系匪浅,怎么看怎么不对,要么是宁风的身份有问题,要么,就是两个人之间有问题。
他当时还不信,他觉得宁风虽然长的小,说话也不如他们粗犷,做事为人却还挺有男子气概的,扶慎也不像是扶泽那样的人。
他觉得正常的喜欢男人的,都像是扶泽那般,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淡淡的脂粉气,有点像女人。
可今天他算是长了见识了!算是他之前瞎了眼睛,不知道这样两个人,竟然能在一起!
许久,才失态地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跳舞的舞娘,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话,一曲跳完,原本来几个客人就分配了几个舞娘,其余的舞娘,随即四散开,坐到了每一位客人的身边。
领舞的那个女子,见一个伴舞的,犹豫地往扶慎和宁风那里走去,随即一扭柔软的腰肢,走在伴舞前面,坐到了扶慎身旁。
扶慎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她。
领舞的也不恼,端起酒壶,给扶慎斟了一杯酒,递到扶慎手边。
她坐的位置不对,挡在了宁风和扶慎中间,扶慎随即起身,示意她换个位置,坐在他右侧。
宁风默默地看着扶慎的一举一动,心想他可演得真像那么回事儿啊,卫如宓走了之后,他得多久没近过女色了啊?难道不憋的难受吗?
扶慎偏偏换了位置之后,还要故意又扭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的目光正好碰上了。
宁风憋着笑,尴尬得要死了,伸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偷笑了一下,才继续吃菜。
其余桌子上,搂搂抱抱的,都是打得一片火热,只有宁风和扶慎两个人的桌子,几乎处于零互动的状态。
宁风好歹还装模作样地,伸手搂一下身边舞娘的腰,扶慎却正正经经地坐在那里,领舞不当心碰到他一下,他都要皱眉,唯恐避之不及。
扶慎也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宁风却是闲得无聊了,渐渐的,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