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下午五点,我退房离开,先是县城的快餐店吃了饭,然后去了车站,等43路车.
这趟班车半个小时才有一趟,我去的时候刚刚开走一辆,我无聊地坐在车站外面,心里想着还好出门早,不然错过了时间,事情又会变得难以预料。
半个小时以后,破破烂烂的43路摇了过来。这车也太旧了,外壳斑驳,彩膝都掉了,好几处还凹陷了下去,开过来的噪音极大,车尾喷出的黑烟滚滚,车站的人无不捂鼻退让。
这么破的车,居然还能上路?早就应该报废了吧!我嘀咕着摸出两块钱零钱,投币上车。
车上坐了好多人,看打扮像是附近的农民,有些还提着瓜果鸡鸭。我从狭窄的过道上挤了过去,在最后一排的空座坐下。几乎几分钟就有一个站,感觉坐车的时间还没有停车的时间久。
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地下车了,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车上就剩下了我和司机两人……
车下的路也越来越偏僻,全是黄泥山地,望眼过去一片荒芜,有一种踏入无人之地的感觉。
“师傅,第三人民医院平时没人去啊?你看车上人都没有了。”我忍不住走到前排去问司机。
他头也不回:“今天还有你一个乘客,平时都是开着空车到终点站的,我们也没办法啊,空车也得到站点,才能往回返。”
他压根就没回答三医院的问题,我想了想,明知故问:“终点站到三医院有多远呀?”
司机从镜子里瞥我一眼:“远倒不远,不过那地方早就荒废了的,周围又没有人家,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干啥?冒险么?”
“不是,我去那里找个东西。”我随便编了个理由。
“呵呵,那里的东西最好少碰,当时的非典你知道吧?那地方隔离了不少人,当然,也死了不少人,那地方不少的医用垃圾和废弃用品都没处理过的,谁知道有没有病毒。”
“大叔,为什么医院都不使用了,里面的东西还不清理呢?房子也不推掉。”我不解地问。
司机大叔摇摇头:“不知道。那地方关起来了的,进不去的。你要回县城只有等七点半那趟班车,那是最后一趟。”
“谢谢了。”我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说话了。
又开了十分钟,终于晃到了终点站。车站也破旧得和这辆蜗牛车有得一拼,就一片空地加一个连墙都没刷的小砖房。
我走下车后,望了望面前的山路,蜿蜒崎岖不知道通向那里,放眼望去看不到有什么建筑,土地也很贫瘠,全是碎石硬土,这一片连一块农田也没有。
我往前走了一会儿,那辆公交车就呼啸着开走了,留下了浓浓的黑烟飘散在空中,瞬间之后,这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捂住鼻子,避开那浓烟,马上逃离了这个车站,走在那条龟裂、干燥的泥土上,往前方走去。
这条山路并不窄,却坑坑凹凹地极不平整,料想是当年通往三年院唯一的路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用做临终关怀医院和隔离区,想不到还有什么用途了。
天气越来越暗。半个小时后,我见到了远处的房子,那是一大栋三层楼的房子,白色的墙体,刷着绿色的涂料,那绿色在岁月的浸蚀下变得很肮脏,夕阳下它孤独地立在那里。
房子外有一堵高高的围墙,那墙最少都有两米高,把它围得紧紧实实的,我慢慢走了过去,绕着走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它的大门,那是一扇黑黑的实心铁门,上面持着一把大锁,只有能铁门的缝隙里看见院子里的碎石垃圾。
这门同样很高,又没有踩脚的地方,很难爬上去。我看了一下,只能另寻它径。
又绕着围墙走了半圈,在医院后方找到了一扇小门,上面用铁丝拴了起来。我马上找出了包里的瑞士军刀,一点一点弄开了铁丝,打开那扇满是铁锈味的门,踏着落叶走了进去,然后重新关上了它。
现在是八月二十日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我提前了五分钟进入了医院。
太阳落山了,院子里一片昏暗,我进入的这扇门左侧有一条小道,一直通往医院后侧,我估摸着是太平间一类的地方。医院总是会有后面开一个这样的小门,这样尸体也方便运出……
我避开那里,向前面走去,一直走到医院的正前方才停了下来,仰起头打着电筒看着这座建筑。
三楼顶上有一块白色的招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大字:临安市临终关怀医院。往下看来,本来白色的墙体变成了污浊的灰色,绿色的涂料掉落了好多,无数敞开的铁窗都没了玻璃,支棱着一些玻璃碎片像尖刀一样立在窗框上。
而最下面的黑色大门,紧紧地关闭着,水泥楼梯上扑满了灰,隐约可以看见几个脚印混在一堆石块垃圾中,这里最近也有人进去过吗?
我走过去看了看,还发现了几个烟头,似乎是前不久才掉落的。估计是什么喜欢探险的人吧,喜欢猎奇和看一些诡异的东西的人也不是少数,比如说那些直播间的人们,说起直播,Anna如果来到这里,效果应该非常好吧……
我想到这里时,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了她那具骇人的悬挂在卫生间的尸体,马上摇摇头,让这个想法消烟云散。
八点零五分,我深吸一口气,向大门走去。里面有很多厉鬼,我不知道它们在何处,但是以我的经验看,畏惧地躲着不是办法,首先得熟悉这里的地理结构,这样,遇到厉鬼时也知道往哪里跑哪里躲,不至于进入死胡同。
大门没有上锁,看似很紧,可是我用力推了几下,它就松动了起来,吱呀一声发出了刺骨的摩擦声,这声音在黑夜里十分诡异,我停了下来,唯恐惊醒了其中的厉鬼,好半天,才重新地一点一点地推开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