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对劲?”龚子贺问。
马小花的眼睛又看向了对面的那房子:“他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以前很容易地就可以回到这里,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每次都在耗尽了所有的意念,才能挪回这房子,他跟我说,即使我们不来,他也快消失了!”
“他死了那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要消失了?”龚子贺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解释道:“这也不奇怪,他以前并没沾染太多尘世的东西,凭着一厢执念在人间晃荡,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小龙女一样,她在古墓里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看着天看着树就能过一辈子,一旦出了江湖,污染了世间尘埃,心中有了欲念,反而死得快。鬼也是一样。”
“那他最后走了?”龚子贺回归正题。
马小花眼眶一红:“是,他说他昨晚本来也是来和婵娟告别的,等了很久都没来,差点以为她不回来了。”
龚子贺说:“他怎么不去医院找她,呃……”
“刚刚不是说了吗,他每天挪回这里,都得费很大的功夫,唉,我现在心里都不太好受。相当于看了一场现场版的人鬼情未了,他们哭诉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杨玉昆才消失了。”马小花眼睛里含着泪。
龚子贺嘀咕了一句:“那么长的时间,都不会都在旁边当灯泡吧?”
马小花抬起脸来反驳道:“哪里,我躲在卧室啊!阿弃,我忽然觉得有些鬼也没那么吓人了……他们真的也是特别可怜。”
这一天,我们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葡萄园,临行之前,唤来了房东,退了房拿回了押金。房东一脸的懵逼,估计没遇到过我们这种租两天房就退的神经病吧,走的时候我还看见他愣愣地在后面看着我们,真是有点好笑。
走到楼下时,我又望了望13栋5—4,这一瞬间,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趴在窗口看着月亮的寂廖身影,那股悲伤从我的记忆里飘了出来,让我这一天心情都很抑郁。
回家以后,在楼下竟意外地遇到了好久不见的秦姐,她正拿着扫把打扫着楼道,见到我们一如既往地微笑打招呼,龚子贺问她多久回来的,她说昨晚,我又试探地问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她一脸茫然地说那时候根本不在临安市……
有些事情总是没头没脑,但是我知道,一直有一双幕后的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可是对方有什么目的我们却一无所知。
这一天的晚上,红砖房外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马小花那个消失很久的男朋友李永贵。我从窗外看到他时,他正靠在一辆不新不旧的车前,望着马小花家的窗户发呆,过了一会儿,我就看见马小花跑了出去。
那两人也没上车,就站在院子里说起了话,我洗了澡出来看他俩竟还在那院子里,我心里还琢磨着这两人还真能聊,估计是合好了吧。
直到第二天早上,马小花才一脸平静地告诉我,他俩断了……
“小花,这个李老师不是还不错的吗?而且你们就交往了一个多月,怎么说断就断了?”我问起她。
她一脸的不以为意,十足的明星口吻:“我太忙,聚少离多,而且理念不同,接受不了我身边朋友的也就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我被她说得一愣神:“他还怀疑你和龚子贺呢?”
马小花微微一笑:“懒得解释,解释有意义吗?我现在想明白了,挣钱最重要,话说那酒吧每个月分红渐涨,我感觉我们离土豪不远了。”
说起钱,我还真的是一个没啥金钱观念的人,以前在山上用不上钱,现在出来的,我也有点弄不清楚物价行情,反正马小花给我办的卡里,那金额倒是一直在涨,她很有理财头脑,帮我和龚子贺都买了一些理财产品,做了一点小投资,说不上大富大贵,至少也衣食无忧吧。
这一天,天气格外地炎热,今天是和思疾约好的日子,说好了去他家的。我有点担心马小花,她这人吧,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心里肯定还是难过的,于是我约她一块去,她却急切地摆手说不想当电灯泡。
十点的时候,思疾打电话叫我下楼,我一下去就看见他站在院子下的那棵柳树下等我,就和我第一次看见他一样,我抿嘴一笑,飞快地跑了过去。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家楼下的这些婆婆怎么一直在看我,而且看几秒还凑在一起嘀咕什么……”
我哈哈一笑:“嘀咕就对了,老年人嘛,总是很闲的,女人又是天生喜欢八卦的,女性的老年人就是闲得无聊又八卦的。希望我老的时候可以淡定一点。”
他揉揉我的头:“你八卦过什么?”
“呃,那时候在体育学院的时候,学生的女生可是超级八卦你的,还偷拍了好多你的照片,那照片,我们可都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的表情很是淡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作出一副忧郁状:“以后也这样,该怎么办?还真是苦恼……咦,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开车。”
“因为今天准备带你去超市逛逛,我们中午自己在家做饭吃怎么样?”他对我笑笑。
“好啊……不过我做饭很不行的。”我小声地说。
后来我才知道,思疾的厨艺还挺不错的,只是他更偏向于做西式一点的东西,而且他说,中餐的油烟太大了,他不喜欢。
买了菜以后我们回了他家,我在一旁递调料打下手,看着他腌鸡翅、切水果,用小木锤敲松牛排,感觉做饭也成了艺术享受,没有烟熏火燎,只有音乐和好心情。
他的手法看起来也十分有艺术范,我总是很着迷他认真的样子,眼睛专注得就像牛排是他的情人一样……
“那个,思疾,你认识一个叫程楚清的人吗?”我盯着他那双修长又有力度的手,忽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