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那女子说完,刘稻香伸手朝东边一指,笑盈盈地道:“从这个小径往前再行茶盏的功夫,就能看到一个湖,里头种满了各色莲花,虽说现在已成残败之相,到也有些意思,你若想寻思,只管去就是了,你留下你家孩子的住址,回头我叫人好生安顿,肯定不会让他受半丝的苦,待他长大,定会告诉他,他能过得如此富贵,都是他娘挑湖自尽逼着我做的。”
那女子懵懵地呆望她:郡王妃,说好的套路呢?怎地不按套路出牌,你如此狠撕,叫她怎么接着演。
刘稻香见她不说话,又一脸不好意思地道:“不用感激我,最良善莫过如我,我最见不得人受苦受穷了,夫君,你说是不是?”
她说后一句话时,偏头看向苏子烨。
苏子烨哪里肯说不是,总之,家训第一条,自家小媳妇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我家娘子说得没错,她每年都要捐一大笔银子给善堂!”
不但证明了自家小媳妇是良善的,还顺带给她显摆了一番。
刘稻香懒得理这厮,虽是遭了无妄之灾,却也的确是因他这副皮禳引出来的是非,这会子,苏子烨莫名的心虚着呢!
“奴,奴,奴家我......”那女子一边拿绣帕摸眼泪,一边暗戳戳的想,说好的只让她演一场寻夫戏,怎就变成了叫她马上去死??
“哦,你真的不用感激我,呶,路就在那边,好走,不送,哈!”刘稻香伸手朝东边一指,还好意地告诉她,该行至何处,遇到什么景色,再向哪边拐个弯,当真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咦,你还犹豫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生无可恋么?”刘稻香这是明摆的迁怒了。
要不是她之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得自己这会儿与苏子烨闹掰了呢!
同时心中又暗惊:好险。
那女子哪里肯真的去死,她自是舍不得那大笔银子,舍不得有小丫头伺候着的舒坦日子。
“我,我......”
“怎地,怕迷路了?还是担心你孩儿以后的生活,你都不必担心,怕迷路,没关系,我与夫君左右现下无事,要不,我们好意送你去?若担心孩儿,这个你大可放心,树的影,人的名,我平王府的金字招牌,岂会让这等小事给砸了?”
碧玉适合地站出来说道:“莫说是一个孩娃娃,就是百个、千个,我家主子也照样能养得起,连带着念书,娶妻都可以一手包圆了呢!”
刘稻香睨了她一眼,碧玉啊,你当真扯得一手好谎!
碧玉却是盲目地相信,自家主子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是,奴家突然,想起,终是舍不得丢下孩子不管。”那女子眼见自己再说下去,会必死无疑,立马改了口。
刘稻香轻轻咦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你生无可恋吗?怎么又改了主意?舍得吃苦了?就是嘛,别学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当初,你自己即然下决心生下来了,跪着也要养大的,别跟着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混,说不得,会把你的孩子也给教坏了。”
苏子烨闻言扯了扯嘴角,心想,自家小媳妇好像越发利害了,他怎么有种斗不过的感觉?
那女子再次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奴家只是想......”
刘稻香冷笑道:“你想怎样,还想讹银子不成?帮你养娃,那是因为你娃儿太小,你有手有脚,莫不是想赖上我家夫君,想叫他养一辈子。”
说到这儿,她挺了挺自己的大胸,如同大波汹涌......
“你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货色,戏呢的确演得很好,但是呢,就你这火焙鱼一样的身材,可不是我家夫君的菜。”
那女子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大胸,谁告诉她的,全大周人都以瘦为美......
传言都是骗人的!
还有,火焙鱼哪里得罪了眼前的郡王妃,竟屡次拿火焙鱼来笑话她!
苏子烨听她说得有趣,又再次与她咬耳朵:“娘子,你才是为夫的菜,没错,很爽滑可口,为夫便是天天吃也不嫌腻。”
刘稻香仰天长叹:老天啊,她当初怎就瞎了眼的以为,这厮是那高岭之花!
遂又咬牙小声道:“要不,这女的交你来处理?”
苏子烨义正言辞地答:“后宅琐事,全该娘子来打理,否则显出睿郡王妃的威严,那些阿猫阿狗,牛鬼蛇神,还不全给蹦哒出来了。”
刘稻香暗中一琢磨,这厮说得没错,必须得杀鸡儆猴!
她这般一想,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如同受惊的小白兔,包着一泡眼泪,站在树荫下瑟瑟发抖。
这眼神太可怕了,睿郡王妃竟如此不怀好意。
“来人!”刘稻香小爪一挥。
碧玉立马跳出来:“主子,奴婢在。”
刘稻香看着一脸稚气地碧玉,想说,就你这小身板,能推倒对面的大婶吗?
“见过王妃!”
几道嘶哑地男音在刘稻香前方响起,她回头一看,竟是清一色的黑......
“拖下去,好生拷问!”苏子烨说这话时,绝对是半点不留情。
当然,除了面对刘稻香,在外人眼里,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冷面阎罗。
“王爷,王妃饶命啊。”
“聒噪!”苏子烨此话一出,便有人一把夺过那女子手里捏着的帕子,又给塞到了她的嘴里。
刘稻香眼见这几人要把那女子拖下去,她忙开口道:“别留下话柄,还有,问出来后,把结果告诉我。”
刘稻香待那些人都撤下后,这才有了空闲,一手叉腰,一手揪着苏子烨的耳根子,俏脸薄怒,道:“还不给我老实交待,怎就惹到这起子事,若不是我凑巧经过,岂不是待会子这避暑山庄都传遍了,说睿郡王始乱终弃。”
“哎哟,娘子,为夫的耳根子要掉了,娘子又要心疼了。”苏子烨在她面前,就是这般没脸没皮,刘稻香竟没有忍住,被他给逗笑了。
苏子烨又道:“娘子还是笑起来最美。”
“这是不是又偷了我的蜜糖吃了。”刘稻香笑骂他。
苏子烨伸手扶住她的肩,认真地道:“娘子,你其实大可不必站出来的,你可知,如此一来,说不得幕后人会传出你是爱嫉,更是凶悍无比,又或是传出你是母老虎,心胸狭窄,容不下人,这一切流言,可都是会压在肩上。”
刘稻香淡然一笑,道:“这样的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当初在三十里村时,刘齐氏也曾用过这类的招式,我才不怕呢,这些流言,若在意便会气,若不在意,又怎能剐掉我身上的一块肉,全凭我在不在意。”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强大,这样的流言打不倒她!
“我不怕!”
苏子烨把她脸颊边的碎发轻轻捋到她耳后,又认真地答:“非我所愿,男子汉大丈夫,本就应该为娘子撑起一片天!”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刘稻香笑得眉眼弯弯。
苏子烨笑而不语!
“娘子,能娶到你,乃我三生有幸!”
苏子烨每说一次,心中越发感慨。
“嗯嗯,夫君,我知道呢,对了,回头审出结果,你记得叫人与我说一声。”
但是......
这结果,是苏子烨在晚饭后亲自来告诉她的。
却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你说什么?”刘稻香满脸诧异地问他。
苏子烨答:“的确是被人给下毒弄死了。”
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就那么香销玉陨,死在牢里的干草堆里。
“怎就叫人给害死了?那些牢头莫不是吃干饭的?”
苏子烨摇了摇头,道:“怨不得他们,晚上的饭食被人下了泻药,这些人忙着跑茅房,显然,幕后黑手一直在暗中盯着你我,而且,那人的盘算是想叫我后宅先起火,在我分心无术之事,好行事!”
“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刘稻香眉眼间隐隐有丝担忧。
苏子烨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笑道:“都说了,凡事都有为夫操心,娘子最近不是忙着收购皮毛么,进展如何?”
“听罗姑姑说,我们这边派出的人,是一个世家带来的,这人谈生意很有两把刷子,不过,蒙古王爷们肯定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也不知他们从哪儿请来了个外号铁公鸡的人,同样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被说活了,这会双方都互不相让呢,想来,得出最后的结果,还要些时日。”
苏子烨听了,笑道:“你且叫那人拖上几日,对方并不知皇上有意晚些日子回京城,天起越来越冷,我们这边若咬死不松口,对方肯定会心急的,急了,方才好行事。”
刘稻香心中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你说的有理,我明儿就把这意思与端王妃等人说一说,夫君说得没错,说不得那边心急了,我们这边还能压一压价,左右去岁与今年,大周风调雨顺,连年粮食丰产。”
苏子烨越发笑得利害,自家娘子越来越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了。
第二日,苏子烨去行宫当差后,罗姑姑被人请来了。
刘稻香叫她陪自己吃过早饭后,方才开口询问生意上的事,罗姑姑都一一作答,刘稻香又把苏子烨的意思说了。
罗姑姑自是认为这主意不错,也才知道当今皇上并不急着回京。
刘稻香叮嘱她:“这事儿,对方还不知情,姑姑万万莫要说出去,不过,我估摸着端王妃心里有些知情,其她人就未必了。”
罗姑姑又问起昨儿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