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的,一个哪行,得两个,我这就叫人挑两个极利害的婆子支去那边,对了,刘小兰住哪儿?”张桂花才想起来,她还不知刘小兰在不在府里住。
“在后街上呢,养爷给她赁了个小间,估摸着也没指望她自己开火,就是给弄了个住处。”刘稻香寻思着,要不要在后街找个空院,把这刘小兰拘在里头。
张桂花一拂掌,笑道:“这事好办,我挑两个利害的婆子过去,再给那刘小兰配两个小丫头,我记得后街上有几户人家,有空院要租掉,回头我打发人挑处小点的三合院给她先住着,有四个人盯着她,想来,她是翻不出大浪的。”
“娘,还是别把她放出来的好,省得这颗老鼠屎,坏了咱府里的名声。”刘稻香觉得,还是把刘小兰关起来的好。
“你说得对,回头我便交待婆子,只允了刘小兰入金桂苑玩耍,旁的地方,一概不许去,要不听,叫她收拾了包袱滚回青州去。”
对于刘小兰,张桂花是极恨的,但到了她现如今的地位,也没那个心思与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了。
而在后街住处,刘小兰正寻思着,黄文轩肯定是不可能再要她了,而齐富锦那边也不知怎样了,只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嫁妆,她爹一定会想法子找刘三贵帮她要回来,如此一来,她到不如就在京里寻户人家,带着福哥儿再嫁了,自己手里又捏着些嫁妆,又能时常去金桂苑那边寻几两银子花花,怎么算怎么划算。
不过,回头又一想,心中不免对身强体壮的齐富锦很不舍,这男人生了一副好身板呢!
只是,她的打算还没开始,屋里就闯进来两个力气很大的麻脸婆子,还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壮丫头,说什么是前头府里的主母打发来伺候她的。
这哪是伺候她啊,都不听她乐不乐意,两婆子直接上来架起她就去了新赁的三合院,那两丫头一个拎行李,一个抱着福哥儿。
就此,刘小兰在京里的这些日子,被圈在了那处三合院里,偶尔,刘大富想她了,打发人去院里送个信,再由两婆子把她送来金桂苑待上半日,之后,又早早的送回那三合院里。
完全不给刘小兰接触外头的机会。
刘稻香得知后,笑得十分得意,果然,没有刘老夫人遮天的日子,连空气都是甜的。
她还记着刘三贵想帮刘小兰的事,那日午饭后,趁刘三贵出门之前,在静水院与仁禧堂的夹道里,她拦住了自家学霸爹爹。
“爹,听说你想帮那人?”
刘三贵被自家闺女盯得心里发毛,轻咳两声,笑道:“怎会,府城黄同知可是犯了叛逆罪,我哪敢去捞他啊,我这脑瓜子不想要了?”
“那我怎地听说你还想帮那人?”刘稻香的视线在自家老爹身上打转。
刘三贵觉得,自家二闺女的气势咋比以前更碜人了?
“那个啥,闺女啊,这不,你养爷被她气得不行么,已经病了好些日子,原本养得红润润的,如今也是身无几两肉,唉,你爷说,定是他上辈子做多了恶事,这才生了这么几个儿女来讨债,又说,当初亏得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应了你奶临终遗言,这才得了善处,我瞧你爷那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稻香又问:“爹,那你打算如何行事?刘小兰的品性不端,如今虽让娘叫人给看管起来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刘三贵觉得这会儿,自家二闺女身上才有些烟火气了,搓了搓大手板,道:“这不,我就琢磨着,那福哥儿是齐富锦的儿子,不如,使个法子叫那黄家与她合离,让她带了嫁妆与齐富锦成为一家子,有那齐家人在,她也不会时常跑到京里来了。”
刘稻香很烦,皱眉嘀咕:“这都叫什么事儿呐!”
“闺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世上的事,本没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爹啊,只盼着你们几个出嫁后,能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你们三姐妹,没事儿就拿着私房银子逛逛街,买买好料子、胭脂水粉,又或是好看的头面之类的,你们能过着这样的舒坦日子,爹就心满意足了。”
刘三贵从来没想过自家闺女如何如何的把娘家弄得荣华富贵,那都刘氏男人们该有的担当。
“爹,我知道了,要不要给小舅舅写封信?听说,他的好友就是青州知府大人。”
刘三贵笑眯眯地摸摸胡须,答:“我家二闺女打小就懂事得叫爹心疼呢,这事由爹去办好了,你呀,就在家好好的玩耍即可。”
当晚,刘三贵就给张裕德写了一封家书,信里明确的说了刘小兰在京里来的事,以及她所提到的那些,又请张裕德与那青州知府打个招呼,看能不能把刘小兰的嫁妆要回来,另一个,就是把齐富锦一家子给捞出来。
齐家人不过是下人,对于青州知府季承君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刘小兰的嫁妆更是好说。
自古民不与官斗,没有了靠山的黄文轩,在见过一次新上任的府城同知后,就写了一封家书给刘小兰,大意是同意刘小兰与他和离,而她的嫁妆及私房银子等物,都将一样不动的原物归还。
黄文轩为何如此做,刘小兰不理解,隐约猜到是刘府出手了。
而刘稻香在那日与刘三贵谈过话后,就把刘小兰的事扔到了脑后。
只因,刘小兰与她不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往后也不会再有交结。
刘小兰才走的第二日,刘稻香收到了胡馨莲从青州寄来的书信。
她在信里告诉刘稻香,自己的杂货铺子又开了几间,前前后后加起来,整共有十间杂货铺子。
信里还提及很感谢刘稻香的守信用。
只是,在刘稻香看到信里提及的另一件事时,她乐得呵不拢嘴了。
坐在窗下给刘稻香做新衣袄的春暖,碰了碰正在帮她分丝线的青丝:“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大抵是青州刘四小夫人写了什么有趣的事吧!”
春娇拿着瓜子嗑得脆儿响,道:“唉,姑娘怎地不快些看完呢,人家好想知道信里说了啥好事,姑娘笑得都露齿了。”
青梅白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抓过瓜子跟着嗑:“得了吧,咱姑娘也就在人前装装,人后还不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春娇朝几人招招手,示意三人靠近了,小声道:“对了,昨儿安国侯又差人来上门了,还给咱姑娘送了几块好皮子,又说了一大堆好话,你们猜怎么着?”
“咱姑娘又不是没见过好皮子?那些紫貂皮看着是很不错,但姑娘不也没动心么,依然叫人抬回了安国侯府。”青梅不解的问她:“你提这事干啥?”
“还有你们不知道的,那箱笼底下,放了一摞银票,说是想找姑娘买几件旧物呢!”春娇一脸神秘地告诉三人。
春暖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这是活该,估计这会子肠子都悔青了。”对于间接害死了林珍珠的卫承贤,春娇一点都看不起。
青梅思索了一番,道:“唉,你们说,是不是真如咱姑娘说的那般,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青丝看向她,道:“我到觉得姑娘说得没错,那安国侯可不就是这样么,那位前头夫人在世时,也没见他有多珍惜,如今人不在了,天天跟死了爹娘似的。”
春娇想起一事,又道:“哦,忘了告诉你们,咱姑娘叫人退还回去那些物什时,可是带头的管事捎了话,偏生那时安国侯被人寻了去外头办事,只有安国候夫人在家,你们猜,咱姑娘让管事说了啥话。”
“说了啥话?”连一向少话的青丝,都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扑哧,你们万万想不到了,咱姑娘的嘴毒着呢。”春娇笑着轻咳两声,端起架子学着刘稻香的样儿,道:“嗯,等等,你们把东西送回去,若是看见了那府里头的当家夫人,便让她转告安国侯:人都去了,成了你心坎上的朱砂痣又能如何?想拿金银来买我珍珠姐姐的遗物,做你的春秋大梦。”
春娇学得有模有样,又道:“我今儿早上特意守在二门处,跟出门采卖的婆子打听了,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昨儿晚上,安国侯夫人与安国候又干了一仗,听说安国候的脸都给挠花了,估摸着咱家姑娘耳根子能清静些日子。”
“人活着的时候不尽心,人不在了,还做什么秀。”刘稻香不高兴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春娇呆愣愣地回头看向青梅,半晌后才开口问:“刚才可是姑娘说话?她说的是什么绣啊?”
青梅摇头,春暖道:“大抵是说安国侯不该现在绣花给人看吧!”
青丝无语地瞟了她一眼,自家姑娘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春娇凑到刘稻香跟前,问:“姑娘,信看完了。”
刘稻香的小嘴都勾成了月牙儿,笑眯眯地点头,把书信递给春娇:“当真是大快人心呢。”
她就说嘛,刘小兰当初不去寻刘旺贵,反而是来京城里找路子捞人,原来,刘旺贵在黄大人落马之后,跟着也出事了。
自黄府倒台后,扯出萝卜带出泥。
一日,青州知府便服上了青州大富商张裕德家的门。
“承君,你怎么来了?”两人自在青州偶遇后,关系越好起来,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裕德,今儿是有事来寻你讨个主意的。”季承君看了看大门口,笑问:“你该不会叫我站在这里吃着秋风,与你说事儿吧。”
“哈哈,正好我刚得了几坛子西域美酒,走,走,走,咱们进府寻处清静地吃上几杯。”
张裕德二话不说,扯了季承君的衣袖入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