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不过是些小钱,我有多少私产,你还会不知?对了,去岁末听说你要在京城开一家巧云绣坊,可准备的如何了?”
“绣娘是打青州那边调来的,这边也就是寻个铺面还有准备一些可靠的人手,事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刘秋香之前也在京城开了个巧云绣坊,不过,那只是小打小闹,也就接了刘、黄二府上下仆人的衣裳来做。
“你要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开口。”刘稻香心里琢磨着,自己红薯粉的出息要留了让小舅舅买田地,到底枫叶湖扩大了一番,又想着今年定要再弄个牧场,也不知苏子烨那厮手头上有没有何适的。
又或者,她去找自家爷爷帮忙?只是这事只能找寻机会再说。
两姐妹说着就到了仁禧堂门口。
守门的婆子已打发了小丫头去里头通禀,张桂花带着自己的闺女来了此处,打帘的小丫头忙笑脸相迎,刘稻香心下冷笑,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时,这小丫头可没这般热情。
“老夫人,夫人、姑娘们来了。”
屋内传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不时,听到刘老夫人让人请了她们四人进去。
“哎哟哟,你可真是个鬼灵精怪的小猴儿,可把我肚子都笑疼了。”
才一进去,刘稻香就听到刘老夫人笑得前翻后仰,乐不可吱。
而一旁的刘小兰把自己画了个大花脸,正哄着刘老夫人,又听她道:“哎,老夫人,人家可是说真的,那后花园的那棵开红花的树,原来那就是红梅啊?人家还在想,那树咋这么蠢,也不知道个冷,越是下大雪,它到越开的得瑟。”
“哈哈哈......”刘老夫人又是一阵大笑。
刘稻香只觉得这一幕怎么瞧都怎么丢人现眼,刘小兰这是把自己丑化到泥泞里来哄刘老夫人么?
她暗中不屑的撇了撇嘴。
刘老夫人又过之后,见到几人进来,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淡下去:“你们来了?”
张桂花领了自己的闺女们上前见了礼,刘老夫人撩起眼皮子扫了一眼刘秋香,心中暗恨,自己的女儿尚过得不如意,到便宜了这起子小人。
又寻思着,黄府那边可有自己相熟的,后又想到刘秋香嫁的不过是旁枝,而她的公公、婆婆不显眼,刘老夫人压根儿不识得。
思及此,不免有些泄气!
“大丫头来了?”
无人吱声,正堂里一时鸦雀无声。
刘小兰见无人应,又见刘老夫人不高兴的样子,便指着刘秋香道:“叫你呢!”
刘秋香不冷不热看向她,道:“你谁呀!”
“大胆,咱夫人可是都指挥使的嫡长孙女,岂是你一介破落户能随意唤的。”
刘秋香身旁的李姑姑怒目相斥,花颜与花朝同样忿忿的瞪向她。
张桂花如今已管着府里的内内外外,看向刘小兰的眼神冰冷冷,说道:“你指谁呢,没规没矩,不过是一普能举子的婆娘,真要按律法规定来说,你见了我家大闺女还是行礼,好歹,我家大闺女是个小小将军夫人。”
刘小兰的小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她可不是被羞的,而是被气的。
想当年,她是多么的心高气傲,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把这一家子踩在脚下,看到刘秋香等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她的心情就特别舒畅,这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富家姑娘。
可自张桂花得了一百两嫁妆银子起,事情就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她家依然是那样,而刘秋香家却是一年旺过一年,到后来,不但住进了白墙黛瓦的四合院,更是有好几个丫头伺候着,而她呢?
无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身边跟着的丫头都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还有,你若嫌住在这里看不顺眼,大可自便,我们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神。”张桂花的当家主母气势大开,连一侧看戏的刘老夫人都被她的威势所摄,尽管她很快就警醒过来,但这仍叫她心头很不快。
刘小兰的小脸立马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她原以为这府里的最有权的是刘老夫人,难道她抱错了大腿?
不可能吧,刘老夫人是刘都指挥使的嫡妻。
都说床边说爱,枕边吹风。
没道理张桂花把刘老夫人不放在眼里。
刘小兰满心满眼都是困惑,这与刘老夫人早先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意思完全不同。
人家刘老夫人可没说她现在不主持中馈了,只说了一些以前她主持中馈时,府里有人闹的笑话。
“行了,兰儿,我说的是曼芙,只一时口快,以前叫女儿们都是大丫头,二丫头这般叫的,曼芙,你是几时来的?”
刘老夫人从内心深处痛恨这个名字。
明明她的嫡长女是蓉字,可刘正信偏偏给他的嫡长孙女取了个芙字,这叫刘老夫人恨透了刘秋香,同时,也更加憎恨刘稻香一家子。
刘秋香笑答:“孙女才到,刚去了娘亲那里请安,就见到了喜鹊。”
对于刘老夫人的虚假,她敷衍的回答。
“老夫人,各位主子,刘大少爷,刘二少爷到了。”
刘智胜在家排行第一,刘智财上头有个姐姐,因此,小丫头才这般叫着。
“快些叫了两人进来,来京后两人一直在家中温习功课,鲜少见到这两孩子呢。”刘老夫人又在那里拿矫。
张桂花带着闺女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处,刘小兰忿忿的看向张桂花坐的位置,她本应该是她坐的,张桂花来后,依顺位,她要坐到刘春香的身旁了。
张桂花感到有一股恶意,顺着视线看过去,就那么冷冷的直视刘小兰。
最终,刘小兰败北,不得不低下头来。
先前刘老夫人与张桂花打擂台,她瞧得分明,刘老夫人可是没占半点上风头。
刘智财与刘智胜,一人一身靓蓝镶毛长袍,一人一身青竹色镶毛长袍,虽还年少,举止间已透着稳重。
连刘稻香看了都不由得点头称赞,两人在刘三贵的教导下,越发有公子哥儿的风范,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两人的规矩礼仪,也比刚上京那会儿好太多了。
“快些请起,让老身好生瞧瞧。”刘老夫人让请安的两人站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唉,读书就是这点不好,太过清苦,你两人消瘦了不少。”
她又回头对白鸽喊道:“我记得过年时去我哥哥家走动,我嫂子给了我一匣子上好燕窝,那个最滋补了,快点称些包起来,一会儿叫两人带回去炖了吃。”
燕窝?!
刘智财、刘智胜两人的脸瞬间翻绿。
他们尤记得第一次在静水院看到燕窝时的情景,那燕窝听说是当今皇上赏下来的,刘正信念着刘三贵读书清苦,便把那燕窝直接给了他,谁知,刘三贵心疼自己的二闺女最近瘦太多,想着让她补一补。
于是,他俩去给张桂花这个婶婶请安时,看到了稻香妹子两捌秀眉皱巴巴的挤成一团,对着一堆黄色的物什发呆。
刘智财与她亲近,上前开口问她,岂知,刘稻香告诉他们——那是燕子吐出来的口水,然后,指着痰盂里的痰告诉两人,就好比是人吐出来的痰。
顿时把两人给恶心到了。
后来,但凡刘老夫人叫人称几两燕窝送去,他俩都以礼物太贵重为由,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
都说人遇急事有急智。
刘智胜一听刘老夫人又想叫他们吃燕子吐的痰,强忍心中的恶心,上前答:“老夫人身子金贵,那比得过小子们皮粗肉糙,不过是瘦了点而已,平日里多添两碗饭,又能补回来,只老夫人才尊贵,又听人常说这物什女子吃了才能更好的滋补。”
“对啊,对啊,老夫人,如此贵重的东西,还是需您老这样的身份才配吃。”为了不吃口水,刘智财两兄弟可是豁出去了。
对于两人的反应,刘老夫人很满意,她心中其实也很不舍得,那可是皇宫中流出来的圣品,她娘家哥哥也是借着太子的东风,才得了两小匣子。
她先前也不过是说一说,私心里,还是想把那东西留给自己的女儿吃。
“我啊,就喜欢你们这些个嘴甜的。”刘老夫人好似才想起什么,又问:“你们今年几岁了?”
刘智胜答:“小子今年二十有一,只有当年二伯与奶奶去了,在家守孝耽搁了,尚不曾娶妻。”
事实是,他爹娘早就商议过,一的确是守孝,二嘛,本是想与刘稻香结良缘,耐何她家如今已是真正的高门大户,刘智胜有心也攀不上,更何况神女无心。
就这么磋砣着,他已二十有一。
刘智财跟着答:“小子已十七有余。”
他并不曾解释自己因为父守孝三年而耽搁了亲事。
刘智财受刘三贵的影响,对于男人自当顶天立地,凡事都得靠自己,女子不过是娶个自己喜欢的,用来过日子的。
这一点他与刘珠儿的想法一致,不得不说,刘孙氏虽不是啥好人,但待儿女是真心一片。
刘老夫人其实心里对刘智胜更满意些,不但长相更俊俏,看上去风度翩翩,而且,刘智胜更为亲近她些。
当然,这只是刘老夫人的主观认知。
其实,刘智财比刘智胜做人更圆滑,只不过,刘智胜更精于算计。
“这么说尚未娶妻了,老身的娘家那边到有两人招人疼的侄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