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奶奶,你到是点个头啊,不然,奴才可进不了府门呢,你就可怜可怜奴才,千万别把那日的话放心上。”进诚差点就要跪地求饶了。
刘稻香一点都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的心其实也挺硬的。
“你回去叫你家主子拿把剪子剪块料子试试,看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又恢复成原样。”
“这......”进诚心里苦,自家主子下了死令,不能叫这位姑娘心生误会,可眼前的姑娘油盐不进,叫他怎生是好?
“你若只是为了传这话,大可放心,我自有家人疼宠,自不需外人来操心。”
外人?完了!
进诚欲哭无泪,这误会可真有点大了,自家主子还说这姑娘是个心大的,依他所见,那心眼就跟针眼似的,当日权急,自家主子怕旁人伤到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可又不能明言。
“二姑娘,你要怎生才不生气,要不,奴才学狗叫,汪汪?”进诚为了哄她,当真学起狗叫,见她不理,又学鸡叫,鸭叫,一时之间引得厅外的丫头、婆子们伸长了脖子朝这里望,不知这里怎地会鸡飞狗跳......
刘稻香颇为头痛的伸手揉脑门子,遂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你停下来吧!”
“姑娘你不生奴才主子的气了?”
“我从放在心上,自不会生气。”
进诚一脸懵逼了,他是不是被这位姑娘给耍了。
“要不,奴才给你学牛叫,羊叫?”
“打住!”刘稻香可不想这里发生的事传到仁禧堂去:“你再叫下去,我便叫我的丫头拿扫帚把你扫出门。”
“哎哟,二姑娘,你就看在奴才可怜的份上,救救奴才吧,奴才今儿可是奉命来的。”
进诚忙站起来做揖讨好。
刘稻香见他如此,心下又软了。
暗思,莫非自己就这么没出息,见不得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的话我已听到了,我还得再细细思量一番,你回去后,把这个话带给你家主子,这样,你即可以进那府,又不用被责罚。”
进诚见她如此意志坚定,心里的泪都流成了瀑布。
曾经年少不知事时,他都不知窜拙自家主子多少回,多与京城里的小姑娘们走动走动,将来遇到了心头好,也知道怎么讨人家姑娘欢喜。
可自家主子就是牛心左性,非但不听他的,反而离那些小姑娘们远远的。
还说什么,那些小姑娘很能装!
结果呢,自家主子二十多了,旁人家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他折腾了这许多年,连眼前的这位都没搞定。
“那个,二姑娘,其实,奴才要你莫生气,还有一事呢,想来二姑娘听后,心情会十分愉悦。”
刘稻香闻言只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春娇见他折腾得头顶都冒白烟了,心下觉得好笑,如今又见他一副讨好的掐媚样,不由笑道:“我家姑娘独爱一样东西,你敢肯定我家姑娘听了你的话,就会心情很好?”
进诚虽比不过进孝见刘稻香的机会多,但绝对知道刘稻香的小小爱好。
“绝对,二姑娘听后只会高兴的。”
刘稻香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进诚一听这话,心知有门:“回二姑娘的话,不知你可曾记得,我家主子曾与二姑娘提过,买卖铺子或田庄的事。”
果然,他的话才一出口,刘稻香两眼放精光。
“有消息了?”
进诚心中暗松一口气,亏得自家主子留了后手。
“可不,之前谦亲王降为顺王,跟他站队的那些人倒了大霉,被人清算掉不少,这里头有犯了大罪的,不是落了大狱就是被流放,更被抄了家,这里头多出些铺子、庄子之类,我家主子知道姑娘最喜这些,又听闻别人说姑娘打发去青州的姑姑们回来了,这不,我家主子好容易回了府中,便巴巴的打发奴才来送信了。”
刘稻香知道,即然能叫进诚来给她送信,第一,她贩卖皮毛的事,肯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当然,她也没想过要遮着掩着,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第二,说明他在避暑山庄时应下的事,一直被他记在心里,如今水落石出,而且他很有把握了,才打发人来告之此事。
若说她不曾消气些,那肯定是假的。
“你家主子还有何交待,可曾说过怎么交易?”
进诚忙道:“咱主子约了姑娘后日去仙又来见面,那郊外的庄子不去也罢。”
这是说那个庄子不安全了咯?
搞得像地下接头似的。
不过,刘稻香最终还是点头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由一个奴才来传达,只有当面谈清楚才放心。
“对了,回头你跟你家主子说一声,要他去恒亲王那里帮我取一样东西,我不明言是什么,他去了问恒亲王讨要时,自然会知道。”
刘稻香到底不曾忘了刘芷菱的委托。
进诚见她说话不像先前那般生刺,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敢提自家主子惦记着的那些点心,屁颠屁颠告辞回去,好把刘稻香的话传达给自家主子听,叫自家主子多高兴高兴。
进诚走后,刘稻香带着自家丫头往鸣翠阁行去。
行至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拦道。
“二姑娘!”郭妈妈皮笑肉不笑的拦住她。
刘稻香连个眼色都不给,抬脚正欲绕过她。
郭妈妈再次伸手拦住她:“二姑娘,急着走干什么呢,老夫人想念二姑娘了,打发奴婢来请二姑娘去暖阁说说贴心话。”
刘稻香满脸讽刺地笑问:“贴心话?郭妈妈,亏得你脸皮厚,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能张口即来。”
“你......”郭妈妈真恨不得撕了她的这张脸皮子。
长得比一般姑娘家更像狐媚子,果真会招蜂引蝶。
“哼,二姑娘,身为府里的嫡姑娘,还请姑娘自重,莫要到处招蜂引蝶!”
刘稻香顿生恼意,怒道:“我能招蜂引蝶那是我的本事,我瞧郭妈妈是把自己当新鲜葡萄了,瞧不得半人比你招人喜欢吧!”
春娇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姑娘,你说错了,郭妈妈可不是水灵灵的葡萄,是皱了皮的葡萄干!”
“春娇,你说得没错。”对于给力的贴身丫头,刘稻香毫不吝啬赞美。
“你说谁是葡萄干了?”大抵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见不得旁人说自己老。
郭妈妈也不例外。
春娇叉腰做茶壶状,大笑道:“谁应说谁呗!”
郭妈妈再次被这对主仆给坑到,待她回过神时,刘稻香已带着自己的丫头们施施然的远去。
她只得跺脚,再次追上去。
“姑娘,你说老夫人找你有何事?这一月有二十多日不愿瞧见咱东院那边的人,怎的突然想见姑娘了?”春娇左思右想,都猜不透刘老夫人要见自家姑娘做什么。
刘稻香伸手抚开挡路的红梅枝,笑答:“左右不过是又挡了道罢了。”
刘老夫人算计些什么,她心里门儿清,只不过平日交结不多,她懒得理会。
“姑娘,明知那是虎穴,咱怎么还往这边走?”春娇不解自家主子怎么往仁禧堂去。
刘稻香但笑不语。
青梅伸手戳了戳春娇的脑门子:“你若想得那般远,那你就成姑娘了,哪还会是婢子命。”
“我虽是婢子命,可我心甘情愿伺候好姑娘。”春娇答得欢快。
刘稻香的脚步微微一顿,越发轻快起来。
淡然的声音飘荡而来:“青梅,回去后,屋里剩的那壶青梅赏你们了。”
青梅闻言朝春娇挤挤眼,春娇咯咯直笑。
刘老夫人这一次并没有在正堂里老神在在的坐着,而是在东暖阁里,刘稻香进去时,差点没有认出她来,一身酱色长袍,头上并无头饰,只系着碧玉金纹抹勒子,蜕去了一身锋芒,反到显得平和许多。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稻香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刘老夫人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她行至刘老夫人跟前,只见罗汉床上摊了许多东西,全都是小孩子用的。
“这是......”观其颜色与款式,像是旧物,不知刘老夫人叫她来所为何事。
刘老夫人拿起一件精致的小衣裳,朝她道:“这是你姑姑小时候穿的,我最近闲下来不知干什么好,突然想整理一下旧物,竟被我翻出我家蓉儿小时候穿的衣服来。”
她伸手摸着那小衣上精致的绣花,一脸的怀念。
刘稻香低头假装打量罗汉床上的旧物,心中惊叹,刘芷蓉当真是掉福窝窝里了,若非她穿过来,她们一家子还不知要苦哈哈的过日子到什么时候。
“我在这里捡得头晕老胀,那些个丫头见着都是躲着走,我一个人又很无聊,想着这府里头也就你与我一般清闲,便打发郭妈妈寻了你来与我说说话。”
刘稻香这一下午,都睡眼惺松的坐在那里听刘老夫人说刘芷蓉小时候的事,说得最多的就是刘正信很疼刘芷蓉,很宠着她。
刘稻香其实很想说,关她什么事,若自己心里有啥不痛快,不是应该去找她的夫君——刘正信解决问题么?
张桂花很快就知道这院里的动静,丢下手中的事赶了过来。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不见人影了呢,原来是到这里来躲清闲了,害得我捉手捉脚,忙东忙西。”
刘稻香自然知道她说什么,娇笑道:“祖母翻出了二姑姑小时候的东西,在这里听她说二姑姑小时候的趣事,我听得起劲,一时忘了时辰。”
刘老夫人仿佛才意识到什么:“哎哟,看我老糊涂了,忘了你现在教她学着管家了。”
张桂花很想顶回去,自家闺女是管家小能手,后又想,自家高兴就好,没必要说与外人听,更何况刘老夫人又不与她夫君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