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本就是早先在书信里约好的,黄府接了拜帖后,便打发人来接了刘旺贵去了黄府。
黄大人这一日还在衙门办公事,黄夫人是女眷,只得先安排了管家,即刘旺贵的亲舅舅来见他,又给他安排了一处即幽静的客院。
刘小兰听得了自家表哥递来的信儿,也顾不上与他打情骂俏,急忙寻上门来,下午,兄妹俩到是演得一把兄妹情深。
到了傍晚时,黄大人终于从衙门回府,先打发人去请了刘旺贵去花厅,只说自己收拾一番就去。
刘旺贵由下人引着沿着抄手游廊缓缓而行,经过泥金花点的菊花丛,又绕过了假山小亭,这才来到了花厅,正值深秋菊花绽放时,花厅里外摆满了各色菊花。
“谁?”一声娇喝在花厅里响起。
刘旺贵心中一惊,怎地花厅里有女眷?
他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心中正犹豫着,又听得引路的仆人答道:“小姑奶奶,是老爷请的客人。”
“我爹?”花厅里的女子声音十分娇软,听得刘旺贵的心里如同十几只猫爪子在挠,若非这是黄府,他定会进去瞧一瞧。
“正是,是齐总管放出去的妹妹刘齐氏之子——刘举人。”
“原来是举子啊!”花厅里的女子笑了,其声音里带着欢快。
“快些请了刘举人进来。”
刘旺贵心中一动,也不用仆人再请他,迈开脚步便进了花厅。
这几个月的光景,他与黄大人的书信往来中得知,黄梓芸是受寡再待嫁之身。
心里不由火热起来,心中打着小九九,盘算着若是这黄梓芸生得娇俏,自个儿就想法子弄到手,到时,还怕愁没有官运?
如此想着,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待进得门后,方才意思到自己太过心切,忙又正了正衣裳,放缓了脚步,慢慢踱步绕过屏风。
但见一少妇立于花厅一侧,正低眉颔首嗅菊香,正悄悄打量着他。
刘旺贵瞧得心跳加速,只见那少妇眸含春水,脸如凝脂,青丝轻挽,头戴梅花银钗,另别两朵白绒花,月牙白素银梅长褙,下罩白牡丹百褶裙,当真是粉腻酥融,娇俏欲滴。
他一时瞧迷了眼,不由开口道:“难怪老人常言,要想俏,得一身孝!”
说完脸上一热,忙作长揖道:“是我唐突了!”
他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位黄小姑奶奶发怒。
岂知,他头顶传来一阵轻笑,只听黄梓芸笑答:“刘举人当真如爹爹所言那般有趣。”
刘旺贵闻言心中一动,只不过到底不敢再有越矩的动作。
“作什么还弯着腰,你不嫌累得慌,我瞧着怪累的。”
黄梓芸的话音尾好似带了个小钩钩,勾得他心痒难耐。
刘旺贵的心中一片火热,听了她的话,忙伸直了腰,笑答:“没有小姑奶奶的允许,我又怎敢擅作主张。”
“你这人的嘴到是挺甜的。”黄梓芸心情很不错。
又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子,她早就听自家娘亲说过,要为她寻得一门好女婿,只是府城就这么大个地儿,但凡是老了点的,小了点的都不适合,即要长得俊俏,又要有文采的男子,细思下来,还真只有刘旺贵这么个人。
黄梓芸还听她娘亲说过,刘旺贵家中的妻妾并不多,只有一位平妻,而正妻之位空悬。
再加之,一个是和离了,一个是死了丈夫,如此一想,觉得两人挺登对的。
黄梓芸听说后,暗中让自家娘亲去青州城悄悄打听了一番,果真如她爹爹所言那般,家中仅有一位平妻,而刘旺贵与他家那位平妻相敬如宾,两人鲜少一同出游或是出他的同窗家做客。
只听说那位平妻一门心思只想生个孩子,再守着自己的嫁妆过日。
原本她想不通刘旺贵的平妻为何会是如此态度,再打听她的事后,才知道是刘旺贵酸酒后......
黄梓芸同是女子,细想下来,到是对胡馨莲多了些同情。
又想起自己的事,也就不再意这位多出来的平妻,便应下了与刘旺贵见上一面。
她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打量着刘旺贵,只见他头插白玉簪,一身艾绿长袍,腰系祥云银丝宽腰带,上头坠有竹枝香禳,香禳下系有一白玉扣,月如明月,眉若墨染,心中暗赞,好一秀丽男子。
刘旺贵此时,正眼尾勾着一丝丝轻佻,用眼神勾搭眼前的俏孝娘子。
黄梓芸被他看得粉脸微红,不由起了勾搭他的心思,眼眸微瞪,没有半丝威严,反到平添了一缕媚色,瞧得刘旺贵心中的饿狼狂燥不安。
嗯,好想把眼前的美人强推倒......
“刘举人,请桌边上坐。”
黄梓芸心中一动,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因着是家宴,而黄大人这房,只有他夫妻俩外加黄梓芸这个么闺女。
主客总共不过是四人,桌子自然不必用太大。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雕刻着八仙过海图。
她朝自己的丫头招了招手,笑道:“先上些茶水来。”
说这话时,她深深地看了自家丫头一眼。
那丫头显然很得她心思,含笑转身离去,两人不过是才说了几句话,但见那丫头已领人取来了茶水,又有丫头另捧了一块垂穗锦缎,只见那丫头把锦缎铺在了八仙桌上,锦缎很大,直直垂到了离地面不过是寸许远。
待到热花沏好,黄梓芸示意下人们都退出花厅后,方才笑道:“刘举人试试这六安瓜片如何?”
她亲自为他倒了茶,又用小手端着递于他跟前。
刘旺贵伸手去接茶,手指有意无意地摸了摸那白净的柔胰,细腻滑嫩的感觉叫他心神荡漾,忍不住用手指头轻轻挠了挠她的手背。
黄梓芸眸波婉转,轻轻睨了他一眼,落在刘旺贵的眼中,那便是媚眼如丝!
他还没回过神来,又感觉她玲珑的小脚正蹭着他的小腿,心中的饿狼越发冲动得利害,他快要关不住了。
“哈哈哈!贤侄,老夫来迟了!”
黄大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刘旺贵一慌神,杯中的热水溅出来烫了他的手背,手背传来的痛感叫他清醒过来,才记起这里是黄府。
“大,大,大人!”
刘旺贵紧张的看向来人,生怕来人看出一丝端倪来。
黄大人暗中看向自家么闺女,见她面带羞意,便知她是愿意的。
刘旺贵自此入了黄大人的眼。
更是就此住下,时常与黄大人请教学问,时有黄梓芸在一旁添香磨墨,直至新年过后,黄梓芸脱去孝服,黄大人才把此事挑明了。
并许诺刘旺贵,只要他娶了黄梓芸,便给他牵桥搭线,为他找个富裕的地方做那一方父母官。
这才有了刘齐氏要回青州的事。
刘稻香细细的把信又看了一遍,秀眉轻拢,总觉得这里头透露着一股子诡异。
但她随即又把这事扔到一边,胡馨莲的来信中还提到了张裕德,她很感谢刘稻香的小舅舅,如若不是他出手帮衬,胡馨莲未必就能守得住她的铺子,又在信里说,这几月铺子里的生意不错,到让她赚了些钱,又找她娘老子借了几百两银钱,在青州城外添了百亩良田,她打算守着自家儿子,再慢慢添置些产业,也不管刘旺贵的事。
到了现在,刘稻香才清楚胡馨莲与刘旺贵已两地分居,胡馨莲住在青州,而刘旺贵自去岁十月十五下元节那日到了黄府后,便一直客居黄府,据胡馨莲信里说,刘旺贵成亲用的二进大院还是黄大人出的钱买下的。
自然,那院子的户主是黄梓芸,是她陪嫁之一,更多的是黄梓芸手中用钱,她原本的夫君是从县令做起的,又因黄大人之故,家中的钱财都落入了黄梓芸的手中,因此,刘旺贵娶了黄梓芸,是讨了一个名符其实的金仓回来。
胡馨莲在信里写得很明白,黄府给来的嫁妆单子里头,除了那处院落,还有一千亩良田,府城还有四处铺子。
刘稻香见了冷笑,不过是靠着女子吃软饭的渣男罢了。
又见信里提起她所生的儿子,名字是胡馨莲自己取的,刘家小一辈男丁从“智”字,她便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远”字,即刘智远,小名“猪猪”!
刘稻香心生欢喜,很替胡馨莲感到高兴。
“青丝,青丝,快些给我去私库翻翻,我记得过年时备下的礼还有一些,给我看看是不是有金五福?”
青丝碧纱橱内应了一声,不时走出来说道:“姑娘,奴婢刚才同春暖给你清点了一下头面,把一些陈旧的都收起来了,前儿夫人叫人过来传话,说是给姑娘订了两套新头面呢!”
刘稻香闻言笑答:“娘亲总喜欢打扮我跟妹妹。”随后又听她说道:“我记得这些年,一年四季都有打新头面,回头你喊了青梅一道,把我的头面头盘一盘,看看到底有多少了,再捡个好点的箱笼归整一下。”
青丝应下此事,这才去开了私库。
刘稻香正坐在那儿琢磨着这无聊的日子怎么打发,一时想买铺子,一时又想买田地,可最后一计较,手中的银钱不够凑手,便歇了这心思,只等着红薯粉的分红下来再说。
青丝费了不少时辰翻找,好容易才找出一套不错的金五福,又用红绒缎描金红漆木盒装好,捧来见刘稻香。
“你再带几个婆子去一趟笑口斋,挑些京城特产,另买上几匹上等蜀锦,连这金五福一并差人送去青州城的刘四夫人,对了,顺带给我舅舅也带些东西,莫要忘了我外婆婆爱吃的粟子糕,还给我家轩哥儿扯上两身好衣服,嗯,项圈的话,就不必了。”
刘稻香觉得轩哥儿长大了肯定十分讨厌戴项圈的小姑娘,谁叫他娘有这恶趣味。
她又细细的吩咐了一番,直到青丝全都记住了这才打发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