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投的胎,我总是你的嫡亲闺女啊!”刘稻香的话让张桂花很受用。
她笑道:“也没啥,一会儿织锦回来你就知道了,说来过了年,你虚岁就要十五了,也是该多懂这些东西。”
刘稻香闻言抿嘴轻笑,她就知道还有后招。
织锦回来的很快,进了屋便直接找张桂花回话了。
“夫人,奴婢把您吩咐的差事办妥了,喜太姨娘与翠羽很感激夫人,听说老太爷在那位婆子跟前受了气,两人已经商量着怎么暗中整治她了。”
张桂花想了想,说道:“快过年了,还是要喜庆点才好,府里的情况,我不说你们也知道。”
织锦目光闪了闪,转而笑道:“夫人莫要担心,奴婢已经提点过两位了,翠太姨娘说了,在府里只会关起门来斗法,不会伤了旁人,也不会叫夫人难做。”
张桂花闻言笑道:“当初,我也只是真心想让她俩好生伺候后我当家的养父,不曾想两人也是个有后福的,对了,快过年了,我记得上次不是吩咐你给金桂苑的主子们一人做两身新袍子么?”
织锦又答:“夫人,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奴婢想着今儿已是二十,估摸着腊月二十四那日能做好送过去,正好是小年,又能讨个好兆头。”
刘稻香琢磨了一番,觉得翠羽与喜儿还不错,便道:“娘,二十二那日,我想上街逛逛。”
张桂花不由悄悄瞪了她一眼,真是个小败家子,这钱还没到京城呢,就惦记上怎么花钱了。
刘稻香也不怵她,娇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给两位小叔叔准备东西呢,还有两位太姨娘,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养爷的份上,也要待两人好些。”
她打算到时再顺便买两只金钗送给两人,算是贺礼,脱了奴籍的贺礼。
张桂花大概也想了,笑道:“这银子,娘给你了出,喜儿与翠羽两人性子不错,很得我心意,记得给两人再配上金戒子,金耳坠之类的。”
姨娘不能像正室那样穿得耀眼,但刘齐氏本身底子不厚,刘稻香与她娘这般做态,便是暗中告诉刘齐氏,喜儿与翠羽两人的身后有她们撑腰。
如此一来,刘齐氏想用正室夫人身份来拿捏两人,便会有所顾忌,最起码,她不敢很快下毒手弄得两人没命。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二日,刘稻香这日都不用丫头们叫醒,自己早早便爬起床,又吩咐了青梅给她挑件厚实暖和点的长袍,也不拘有好看,够暖和就行。
青梅自不会依了她的话,却是叫一水儿的小丫头捧了好些长袍,首饰在她面前,由着她任性地挑选。
“姑娘,你今儿可是要出门呢,奴婢可不能依了你。”
她叫人捧来的长袍,多是皮袍子,这样的袍子暖和不说,风穿不透,而且,这种袍子削制的时候,削制得很薄,穿在身上也不觉得有多重。
“青梅啊,我会被你们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青梅笑答:“奴婢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知夫人交待下来,但凡姑娘要出门耍,必须得把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
刘稻香自从家中越发富裕后,性子也越有点娇,有点惫懒,又有点任性......
张桂花每每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总会笑得十分得意。
早饭过后,各人自去忙各人的,刘春香与两个弟弟跟刘正信更投缘,只要他在家,就缠着他教武艺,刘稻香今儿是有事,才躲过了今日的晨练。
“娘,我出门了哈,想吃啥,闺女买回来孝敬您!”刘稻香歇了会儿饭气,便起身欲出门。
张桂花看着眼前颜色娇嫩的二闺女,越发笑得没心没肺,挥手道:“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我瞧这天气不大好,怕是又会下大雪,还有,记得多带些婆子、丫头,不对,你还是把罗姑姑、吴姑姑都带上吧!”
“知道了,娘!”
“哦,记得去笑口斋带几盒板栗糕回来,听说你亲爷爷很爱吃糯食。”
啊?还有这样的爱好?刘稻香闻言摸摸后脑勺,讨好自家亲爷爷么?这个可以干!
看着一身大红白狐镶毛妆缎长袍的刘稻香带着姑姑、丫头们走了。
一旁伺候着的红菱抿嘴轻笑道:“夫人,咱二姑娘越发好看了,总觉得这样喜庆的大红最适合她不过了,看着就像咱院里头墙角开放的蔷薇花呢!”
织锦笑道:“蔷薇花可不好采,扎人着呢!”
张桂花听了,在一旁笑得越发得意了!
且不说这主仆三人的议论,只说刘稻香带着姑姑、丫头们出了门,她打算先去驿站去取了银票,再回头去笑口斋。
驿站也在城东,离刘府大概大半个时辰的距离。
她乘的马车是刘三贵为方便她们姐妹俩出门,而单独定制的,来京城后,又请人把车外的青布换了,弄了碧青团花锦缎镶在外头。
里头也略有改动,此时,刘稻香正坐在车里,身前不远处的车板里,卡着一个熏笼。
她披着镶白狐毛大红蜀锦斗篷,一双灵动的眸子格外吸引人。
“姑娘,这京城还不如咱青州好玩呢,一到大雪天,这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春娇趴在车窗边,挑起车帘一角,正无趣地打量着外头。
虽然商铺都还开着门,但也就这两日了,到了腊月二十四,大多数铺子都关门歇业了。
刘稻香睨了她一眼,低头抠了抠自己漂亮干净的指甲缝,笑眯眯地答道:“原来你想回青州啊,到是白费了我的去讨娘亲欢心,让她多买了许多烟花呢!”
“真的?”春娇立马打了鸡血,兴奋了。
青梅没好看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觉得无趣么,我到是听说咱大周的烟花,就京城出的烟花最大最好看。”
春娇喜欢看烟花,是众所周知的事。
“姑娘,那日你放烟花,可记得带上奴婢。”
“瞧瞧吧,姑娘,奴婢就说你太惯着她了。”青梅最见不得她这般没骨气。
刘稻香闻言低头抿嘴轻笑,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一男子的衣角,她再抬头看去时,马车已越过了那个路口,也不知先前那人是谁?先前那一扫,总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
或许是因为天太冷的原故,驿站的大门口,今日显得格外冷清。
马夫把车赶紧了驿站的院子里,待停稳后这才取了小杌子在一旁摆好。
才刚做完这些,车门帘已被一只玉手轻轻挑起。
只见一个娇俏的,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出来,一身白绿底折枝绿萼梅短斗篷,身穿交领同色素缎棉袄,下罩绿萼梅厚缎百褶裙。
“姑娘,到了。”
刘稻香把手递给站在马车外的春娇,笑道:“你到是个急性子。”
驿站能有什么好看的。
春娇闻言嘻嘻直笑。
驿站里头专职负责跑腿的军爷,如同长了飞毛腿,快速地奔了过来,小意地笑道:“这位姑娘,可是来取东西?”
“来驿站自然是取东西。”春娇扶着刘稻香下了马车,这才娇声答话。
“里头请,里头请,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取从哪儿发来的东西?”
刘稻香看了春娇一眼,春娇自然上道地接过了话。
虽说有好几万两银票,可真要说有多重,也不过是个小牛皮袋而已。
当那位军爷取来东西时,刘稻香已经稳稳地坐在屋里等着了。
刘稻香从荷包里取了私印,在这位军爷递来的一张纸上盖上了自己的私章,表示,是她亲自过来取走的。
牛皮包着的一个两尺来长的大木箱子,里装的便是今年刘稻香一家子的收益,其中,还包括了刘秋香的那一部分,不过,当初帐册送来时,她已叫人把刘秋香的那一部分送过去了。
回到马车上后,刘稻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原是想让自家小舅舅派人送过来,但张裕德表示没必要那般麻烦,直接走军中驿站就行了,只要不声张,鬼知道他托驿站寄的什么东西。
“姑娘,想必舅老爷又给你寄了不少吃食。”春娇的声音脆而甜,又很响亮。
把几人送出门的那位军爷听后,一脸的了然。
就说嘛,这么大个箱子,又赶在年节前匆匆寄来,必是这些富家姑娘矫情了,想什么外地的小玩意儿了。
“可不,姑娘,有奴婢爱吃的牛皮糖么?奴婢老喜欢那嚼劲儿了。”这是青梅的声音。
刘稻香闻言咯咯直笑,又答一个都不会少。
接着便见马夫扬起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那位军爷的同僚见了,笑道:“六指,你又得了好处?可记得沽壶小酒,弄点花生米大家乐乐。”
这位被称着六指的军爷笑道:“行,没问题,是个大户人家来取货的姑娘家,出手到是挺大方,唉,也就锦衣玉食长大的这些富家子弟才会如此,为了点好吃的,愣是叫人从外地寄来。”
“这不是常有的事么?要不是这些富家子弟这般,咱俩能捞到这般多油水?”
“说得也是!”
......
刘稻香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的马车此时被人半路拦截了。
“姑娘!”罗姑姑在外头轻唤一声。
春娇连忙撩起车帘子,刘稻香在车内问:“姑姑,是何人拦车?”
她想不出在京城得罪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