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举人,名下可有百来亩免税田,只是近郊的庄子哪里分得咱们平头百姓能有,他娘去了黄府那边多走动了好些回,才从中打听到,原来,大多富贵人家也不一定有庄子在近郊,好些都买在远郊呢,我打算过了年用嫁妆银子再添一份田地,你姐夫才中了举子,若想再进一步,少不得三年后也要参加春闱,若能入了国子监又是三年,若他一时中不了,又得多等上几年。”
刘秋香的盘算并没有错,如此一来,她至少要在京里待上六年。
“二姐,二姐,要不,咱们明年有了钱,也添上些田地?”
刘稻香一时也没旁的主意,好似除了再买些田地之外,就只有买铺子了,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想也知道铺子有多贵。
“好啊,不过,我想,我与大姐必会比你早买。”
当初,刘稻香的计划,便是让刘春香那培养会拳脚丫头的事干到明年夏天就收手。
“我也不急着这一下子,左右那里也是在生银子,只不过,若是我们姐妹三个的庄子能挨在一块儿,到也便宜。”刘春香在姐妹中最小,以前都是两个姐姐带大的,她对两个姐姐十分依赖。
但凡做什么,总想着跟姐姐们一块儿。
刘稻香笑道:“挨一块也挺好的,到时咱们在庄子上修个二进或三进的大院子,得了空闲约了一起去庄子上小住,还能时常聚聚,爹娘也是极高兴的。”
“你们呀,心里可得有底,京郊的庄子可不便宜,越靠近皇城根儿越贵,我打听到远郊的田地都要二十两一亩,到了这皇城根儿边,就要三十两一亩,还有价无事。”
二十两一亩,还真不如一直在青州混着。
钱能多赚,田能多买。
“啥,二十两一亩?那一千亩良田,岂不得要二万两?”刘春香十分吃惊。
刘秋香无奈地答道:“可不,就拿我现在住的这个小二进的院子吧,你们猜多少?”
刘春香笑答:“大姐,你这个二进院子可不大,与二姐以往在咱镇上买的那个二进院子差不多,当初咱二姐才用二百多两买的呢,即便到了京城,我想,也不过万把两吧。”
她是根据田地的价钱来算的,想着即然田地都能番四番,那这院子顶多也就番几番,她说万把两还是往高处说的。
谁知,刘秋香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个小二进的院子,京城人多地少,地价更是贵得离谱,我们住的这个小二进院子,花了我公婆的全部积蓄,另外还找黄府那边借了二万两,总共花了五万两才买下这个院子。”
刘稻香回想起先前见到的黄大茂夫妇,的确穿得有些普通了些,虽还称不上寒酸,可也并不显贵气,料子都是极普通的。
刘秋香又笑道:“我婆婆瞧中这个院子,只因这院子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被前屋主给改成了一个菜地,虽不够全府上下吃,却也能省却不少银钱。”
也亏得刘秋香家境殷实,而她婆婆又是个节俭的人,这才把日子过得还像样子。
“没想到在京城过日子,还远不如在咱青州城过得舒坦呢!”刘春香对此很不能理解,那为何还人人都挤破了头想入京呢?
“你傻啊,京城虽物价贵得离谱,可机会也比旁的地方多,不然为何三教九流都想挤进这京城里来,人一多了,自然样样都贵,做生意的人最爱的就是人多的地方。”刘稻香忍不住翻白眼,她决定了,趁着自家妹子还没定性,得继续黑她,黑得她两眼看到银子就发光,隔老远就能闻见银子的香气儿。
“二妹说得没错,三妹,京城是天子脚下,是最尊贵的地方,你待得久了自会明白。”刘秋香心里暗自庆幸,当初多亏自家二妹,自己才能开起巧云绣坊,又加上自家小舅舅的帮衬,一年也能赚个一万多两银子,再加上青州的那个小庄子收益不错,只待今年年底,等那边把银子送过来,她便能在远郊买个大庄子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小腹,她家小虎哥说了,待她大上两岁,手头宽松些了再要孩子,如今,还是小两口过着松快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在咱家这一支人口简单,我瞧着黄府嫡支那边的当家主母,每逢过年过节送节礼便是十分头疼的一件事。”还有各类应酬以及花销之类的。
“虽说有有了些俸禄,却也只够糊嘴,这一家子下人的开销,还得另外盘算,还在我公公有些旧友同窗,几人合伙在城西那边赁了个小铺子开了个面馆,生意到还过得去,再加上我公公婆婆在府城那边还有个小庄子,如今我嫁进来后,两人也只要管着自己就行了。”
难怪黄大茂夫妇俩愿意单独出去赁个院子住,想必心中十分高兴讨了个有钱的媳妇,如此一来,刘秋香与黄小虎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
“说得也是,咱爹不就是举人么,虽然大家都说穷秀才富举人,可咱爹也不过才中举罢了,虽有些同窗帮衬,谁知咱爹有个这样的便宜爹从天而降,到是像白捡的似的,如今,把又不得不远离同窗旧友而只身带了家人上京。”
刘稻香说着这话,心里不免挺有感触,果然,银子就是个好东西。
“是呢,好在你们姐夫还算努力,如今也寻了个小职当着,一年还能弄个几百两银子。”武将不同于文人,多是要去军营历练的,黄小虎走的黄府那边的路子,这才能轻易弄到个职位,一边习武念书一边当差历练。
刘稻香又问:“姐姐手中的银钱可还够花销?”
刘秋香知她是什么意思,笑道:“省着些用呗,咱们又不是没经历过苦日子,如今比起我小时候,不知好了多少呢,再说了,我的圈子也不过是随了你姐夫,如今他才弄了个八九品的官儿当着,我结识的夫人也与我家的家境相差不远。”
刘稻香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待到明年年末,想必姐姐的日子会越发好过了呢!”
“可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时常想着,待有机会见了你们,定要好生相劝,手头有了银子万莫要胡乱花了,还是要多留些在手中才好,将来出嫁了不说在婆家能轻易站住脚跟,这家中的开销也是极大一笔的。”
夫妻本一体,还是要互相相扶帮衬着才能长长久久。
“知道了,姐姐,只是你这话儿说得有些晚了,我与娘、三妹昨儿还上街逛了一下午,娘给咱姐妹三个都买了两套好看的头面,只不过你的是全赤金的,许是想着你成家了不一样了吧,我与三妹的到多是红蓝宝石珠玉之类的。”
刘秋香闻言眼窝湿润,即便离了家,她还是她娘的宝贝闺女,万事都想着她手头是否紧,银子可够使,不然,为何妹妹们都是旁的头面,而独只有她的是全赤金头面,想必,她娘也是隐约知道京城普通人家的日子不大好过。
赤金头面即便当了,也是能抵不少银子的,至少比纯金锭子值钱得多。
“大姐,你难过啥子劲哟,有咱二姐这个女诸葛在,还怕没钱用?”刘春香到底年纪还小,不大懂这些内宅里的事。
“就你那招谁的拳头大谁划事?”刘稻香没好气地伸手轻敲她的脑瓜子。
“二姐,咱用脑子,得用脑子。”刘春香自上回的事后,时常被刘稻香念叨,到真得了个好处,每每有什么冲动之举,她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自家二姐碎碎念的样子,遂,打消了那些冲动念头。
刘秋香极高兴又能看到两个妹妹窝心地斗嘴,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的快乐时光。
三姐妹分开几个月有说不完的话儿,聊了大半晌,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辰,前头的黄夫人打发了小丫头来通传,说都是自家人,便把桌子支在了前厅。
都是自家人,又各自打小都识得的,到也没有那般多的讲究,只在前厅设了张大圆桌,又请了刘三贵夫妇上座,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个欢乐的团圆饭。
黄大茂与刘三贵聊得挺来,黄夫人与张桂花也有不少共同语言,四人在饭桌上都不忘互相交流经验。
本着结亲结两姓之好,双方长辈都只说自己儿女的不足,夸赞对方儿子或女儿不错,品德高尚云云。
让刘稻香三姐妹无形中又学到了不少东西,各暗自记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自己的嘴也要甜些才好。
大抵是手头有些紧,又或是黄夫人真的是精细过日子的人,一个铜板子都要掰做两个用。
前厅里的火盆子勉强够用,又加之丫头们端上来三个火锅,原本从后院过来的刘稻香顶着一身寒气有些冻,不过才几筷子涮羊肉下肚,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北地多寒冷,你们打南边刚来不大适应,多吃些羊肉才好,即温补又散寒。”黄夫人十分热情地招呼刘稻香一家子吃涮羊肉。
羊肉切得薄如蝉翼,筷子夹了搁铜火锅里滚几下,捞起来就能吃。
刘稻香对此刀功赞叹不已,又想后世的人随着科技的发展越发变得懒了,连切个羊肉片儿也能有全自动电动切片机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