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赌,简直了......
刘稻香对此十分无语。
贵族们的娱乐方式,她表示看不懂。
明明早起时艳阳高照,这会子已寒风乍起,树上干枯如旱烟叶子似的树叶,被狠狠地摇落,随风飘零。
刘稻香的心情,也因为进诚的话而沉甸甸的。
连老天都知她今日心情必不美,所有的景色都是一片灰暗。
进诚是想告诉她,那位老夫人的能耐大着呢,她呢,不过是那老夫人手心里的一只蚱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姑娘,主子打发奴才来知会你一声,让你自个儿小心些,不过,若有事,姑娘只管打发人去平王府寻咱主子。”进诚见她的脸色不大好看,想着自家主子的态度,便又多说了几句。
“知道了!谢谢你家主子提醒我!”刘稻香转身看向进诚。
“姑娘不必客气,咱主子最近十分忙碌,终日难见其身影,实在是抽不出空闲,也不好太惹人眼,只好打发奴才先过来问候姑娘一声。”
进诚的话印证了刘稻香心中的想法,果然,京城这地界儿,就不是个啥好处去。
“你家主子都在忙什么?”来到京城这个陌生地方,唯一能说上话的,似乎,只有苏子烨这个多年的老友了。
进诚又答:“咱主子自然有重要的事要忙,主子担心着姑娘呢!那位刘老夫人的娘家老子虽不在了,可他的大兄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况且,她娘家那边也有亲戚在营中任职,朝中也有人的。”
大家氏族,果然与她家这样的新贵不同。
树大根深,盘根错结!
刘稻香心中微微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进诚见她情绪低落,又道:“姑娘,不知你有何打算?”
刘稻香的嘴角微微上扬:“打算么?即然那府不欢迎咱,不如在外头赁个院子住着,又不是我家上赶着要来的,这般作态,我还偏生不想走了。”
即然觉得她一家子是扎了那人的心,索心就用力扎到底吧。
左右,她们一家子是无辜的,并没做错什么。
进诚笑答:“奴才到觉得这主意很好,可不能因为一点下马威就败北,这样,会让人觉得,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咱主子让奴才转告诉娘一句话:遇事莫怕,咱不惹事,可也不怕事!姑娘若真把天给捅破了,自有咱主子帮姑娘收拾。”
果然,进诚是苏子烨派来提点她的。
刘稻香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笑道:“你回头告诉你家主子,待安定下来了,让我爹给你家主子送请帖,邀他来家中小述,记得告诉你家主子,我会亲自掌勺。”
进诚早就听进孝等人说过,这位刘二姑娘的厨艺了得。
“想必,咱主子定会心生欢喜。”进诚心中暗道,还好,自家主子交待的重任终于完成了。
转而又苦着个脸,问刘稻香可有亲手做的点心之类:“姑娘是不知,咱主子的那嘴啊,都让姑娘给喂刁了,一般吃食,都入不了咱主子的嘴,你可不知哟,自我家主子打南边回来,可是消瘦了不少,总觉得饭菜不合口胃,连换了数个厨师,最后从青州一知名酒楼请了一大厨来坐镇,这才勉强让咱主子吃得下饭了。”
刘稻香听的十分得意,哪个不是吃了麻辣麻辣的菜,再去吃烂炖啥的清淡菜式,当真是觉得兴致全无了。
“我这会子没有,不如你告诉你主子,待他来我家吃饭时,我给他打包一箩筐。”
她觉得自己欠苏子烨的债,已经多得还不清了,不如用箩筐装吧,也免得他毒舌,说自己小气。
进诚得了她的话,这次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便欲辞行,刘稻香叫了春娇打赏了他,这才放他离去。
进诚走了,青梅才回来。
“你怎地才回来?”
青梅不敢隐瞒,答道:“今早起来,夫人觉得有些不适,刚才流鼻血了,听说苏公子差人来了,夫人不让奴婢惊动姑娘,待进诚走了,这才放奴婢回来。”
张桂花的性子十分贤淑,虽作了当家主母,依然霸道不起来,反而如从前一般,处处先替旁人着想。
刘稻香听说她不舒服,便坐不住了,站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青梅:“可有请大夫瞧过了?”
“已经瞧过了,说是因为夫人来自南边,水土不服所致,开了几帖子煎药,一日三次服用,用完差不多就会好了。”青梅一边快言快语作答,一边跟上刘稻香的脚步。
“许是这边的天气太过燥了,不过才九月初,就已生火烧地龙了,在咱南边,正值穿长衫薄裙,热得不像话。”刘稻香一边答一边加快脚步。
青梅又答:“许是这边不过二十四个秋老虎呢!”
她的意思是,进了九月后,还要过上最热的二十四天,比老虎还凶。
“许是因为北地本就寒冷的原故,不知其他家人可有碍?”刘稻香已到得正屋前,拎起裙摆,拾阶而上。
青梅又答:“只有夫人流鼻血了,三姑娘也嚷嚷嗓子像火烧,老想喝水。”
“她晚上睡觉时,记得打盆凉水搁她屋里,或许会好些。”刘稻香并未解释为何如此做,青梅也没来得及追问。
因为,两人已经到了正屋。
“爹,娘可好些了?”刘稻香见刘三贵正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外头。
一点都没注意自家宝贝闺女来了。
“你来了,你娘刚躺下了,也打发人去抓药了。”刘三贵一边回答一边招呼她过去。
“你许是已知道,置办良田一事,怕是要暂时搁置了,都是爹爹没想好,应该我先单独上京,待确定可行后,再写信与你们。”
刘稻香嫣然一笑,心里却暗自嘀咕,就是担心自家爹爹那小白手段,对付不了那府里的黑山老妖。
“爹,即然买不到小庄子,不如先赁个小院住下,总住在客栈也不是个事儿,若咱们就这么负气离去,不说爷爷知道了必会伤心,旁人瞧了,也会觉得咱们一家子忒上不了台面。”
即然不能逃跑,那就勇敢面对。
刘三贵闻言心中一动,他也想到了,他家在青州的产业才是大头,每年赚的银子,足够一家子在京城花销,再慢慢的攒上些,说不得,要不了几年,便能在京城买个小院安身。
即便到了此时,刘三贵也没想过,他要吞了刘府的产业。
“闺女所言不错,咱们还是先赁个院子,回头,我叫薛大河去办这差事。”
刘稻香见事成了,撒娇笑道:“还是爹爹的话最管用呢,我这就去跟娘亲说,原本还想叫了娘亲一起去逛街的,不曾想娘亲这么壮的身子,竟也能水土不服。”
她可以预见,张桂花那幽怨的小眼神,为毛一家子就她一个会水土不服。
也不知今儿是个劳什子日子。
刘三贵得了刘稻香的主意,正准备出门寻薛大河。
却是在大门口碰到了刘正信,而领路的正是李原与易小松。
他只得又领了他们回了院子里。
“那日的事,我已听他们说过了,三贵,你莫要怪你母亲,她一时很难接受你的存在,爹会慢慢劝说的。”
显然,刘正信对于刘老夫人的态度一清二楚。
刘三贵想了想,说道:“爹,我是你儿子是一回事,但去那府上是另一回事,儿子愿意认祖归宗,至于旁的,儿子一家子加上仆从也有不少,实在不好意思去爹的府上打搅。”
刘正信闻言,立马吹胡子瞪眼,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是你老子,我说了算,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府里的一切不给你留着,难道留给外姓人?”
“可是......”刘三贵心里苦啊,他答应了自家闺女的,要住外头。
“府里有爹和母亲,还有其她的亲人们......”
“唉,也怪我这支传宗接代难,从我往上数,三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代,原本以为断了根,没想到老天怜我,还是给我留了个好崽子,我将来即便去了九泉之下,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刘正信说到这儿,伸手摸了一把老泪。
刘三贵十分无语,说好的霸气元帅呢,说好的高大威猛呢!
形象,瞬间崩塌,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无助的老头。
“那个,爹,我不是旁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一家子在乡下住惯了,这礼数与府里的只怕许多时候都不对路子,没得让下人们瞧见了笑话,到不如徐徐图之,先赁个院子住着。”
“图个屁!”刘正信立马炸毛了:“那就是你的家,那里的一切将来都是要传给你,你再传给子子孙孙的,还赁个屁的院子?谁敢背后乱嚼舌根子,看老子不打了出去。”
所以说,刘正信是假儒将吧,三句话就爆粗口了。
刘三贵不免十分头疼。
“爹,我们一家子决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正信已抢着回答:“你要赁院子是吧,行,赁个三进大院,还要带小三进院的那种。”
刘三贵很想说,欺负他不懂行情?
这种院子哪里那么好赁了,再说了,他家统共才几口人,没必要太浪费。
刘三贵一直觉得,勤俭是一种美德。
“我家人口少......”
“少什么少,你一家子,加上老子,你母亲,还有屋里的八个姨娘,还有你最小的庶妹,嗯,另外府里的下人也有百多号人。”刘正信一边说一边掰手指。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自己的种,必须要弄回家。
家里不太平,关起门来,自己人慢慢磨合。
可不能叫全京城的人看他这老东西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