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兰气恼地指着她道:“你,哼,杨氏,我要告诉我娘,让她休了你。”
“去吧,去吧,你看你娘有没有胆敢休了我,我家可不是好惹的。”杨氏是有倚仗的,才敢如此嚣张。
刘小兰被她的态度气得差点一个后仰,拿眼珠子死命地瞪向杨氏。
杨氏昂起头,围着刘小兰绕了一圈,不由冷笑道:“休了我?嘿,我才不稀罕待在你家呢,哦,我想起来了,你娘是贱籍出身,听说以前是黄大夫人的贴身丫头,其实,我挺好奇的,一般贴身丫头都会有个好归处,可你娘,偏生成了弃子。”
刘小兰正待反驳,又听杨氏接着轻蔑地说道:“还有啊,你也甭拿黄三少爷来压我,不过是庶子罢了,就算是那五品黄大人又如何,谁家没棵大树靠,我娘家一点都不怕,还有啊,谁不知道你跟你表哥的那点破事儿,瞧你一眼,都觉得脏了我的眼。”
刘小兰大惊失色,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杨氏,惊怵地她,要不是有婆子狠劲拍了她的后背,估计会一口气提不上来。
杨氏觉得这些还不够打击刘小兰,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快言快语又再次说道:“有啥好奇怪的,我才是正宗的世家女出身,就你们那点小手段,啧啧,我真的觉得很恶心,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瞧你娘亲生的几个,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胡说八道,哼,我要去告诉我四哥!”刘小兰的心里其实挺没底,刘旺贵的性子,跟她上头的另两个哥哥又很不同。
“你四哥?旺贵,嘿,真要说起来,他跟你也是一路人,不过是都被人算计的蠢物罢了!一个为了个丫头,兄弟反目,一个是背着未婚夫红杏出墙,啧啧,你们家的戏可真精彩!”只要是个智商正商的,不难听出杨氏话里的讥讽。
“你......我呸,你嫁来我刘家,自是我刘家的人,你到好,竟然吃里扒外,帮外人,哼,我定要叫我娘跟我哥休了你!”刘小兰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的杨氏,她四哥怎么就讨了这么一个招人嫌的媳妇。
杨氏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威胁,笑道:“你得瑟个什么劲儿,睁大眼睛瞧瞧,你上面的兄弟们早就分家了,如今,老老小小的,可都是靠着我家养呢!你以为你娘的话很管用吗?还是说你太把你那四哥当回事儿了。”
刘小兰心中一惊,没想到杨氏会这么说,这是红果果的告诉她,老宅如今,已是现前这个嚣张的泼妇当家了。
可她又无从反驳,杨氏有一点说对了,她上头的兄弟们早已分家,当初这二进院子建起来,她爹娘也说过,是给她四哥娶媳妇有的,也就是说......
刘小兰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怎么就突然变成寄人篱下了?
“放你娘的狗屁,爹娘还在呢,可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多嘴!”
恼羞成怒的刘小兰,口不择言。
杨氏咂舌道:“啧啧,真是与我那婆婆一个性子呢,不到黄河心不死,哼,跟你解释,简直太浪费我口舌,来人,给我把她给看好了,没得坏了咱们的好事。”
不管如何,刘旺贵是她的夫君,她爹娘的来信里有交待,让她必须与张裕德、刘三贵两家搞好关系,更何况她本身......
杨氏眼神微微一暗,后又打起精神来。
不说张裕德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便是刘三贵背后的靠山,也不是她杨家能惹得起的。
杨氏有时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刘齐氏宁愿扔了西瓜去抱芝麻,明明刘三贵家的靠山更硬呢!
“你个恶毒妇人,凭什么把我看起来?我要去见我娘!”刘小兰转身就朝门口冲去,杨氏不过一懒懒地眼神,有两个高大魁梧的婆子从阴暗里冲出来,不过是双手似钳般把刘小兰的双手一拧,刘小兰疼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你个毒婆娘,竟敢指使这些人伤了我,看我娘不撕了你这贱妇!”刘小兰气得破口大骂。
杨氏心生恼意,想要狠狠整治刘小兰一番,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是吗?你可以去说啊,我可没伤你,就是不知,你娘知道你是要去坏她的好事,会不会真的把这身细皮给剥了,啊,不对,我应该先去告诉你四哥才对!”
刘小兰闻言,不知为何想起刘旺贵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简直就不像是她亲哥!
最终,刘小兰的闹剧没有成行,被杨氏无情的给拍成了灰灰。
刘小兰被禁足了!
这边的事儿,不过多时便传进了刘稻香的耳朵里,刘秋香与刘春香正在午睡,她因为认床,一时睡不着,听到春娇来禀的事,不由心中觉得好笑。
如今,她家的家境早已不同,刘小兰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还是个能看到其悲剧命运的人,刘稻香对她,已经生不起任何兴趣。
刘稻香斜靠在窗边,半眯着眼看着野草枯黄,枫叶飘飞的庭院,繁花落尽终是衰,好似刘小兰已定的命运一般,刘稻香对这样的残败风景很不喜,没来由的让人心情低落,她随手啪的一下,把木窗给关了,叹道:“罢了,有人管束就行,以往在家里,到不曾与这杨氏有机会接触,这回一起来登高,才知道她是个很不错的人。”
“姑娘,你不再睡会儿吗?”问她话的是之初。
刘稻香看向她,说道:“不了,睡不着,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莫名的觉得心烦不已,她只想一个人走走。
“姑娘,还是让奴婢跟着吧!”青梅不放心。
春娇在一旁道:“奴婢先前外出时,听到小沙弥说,寺院后面的空地上,摆放了不少菊花供香客们欣赏,姑娘,不如去瞧瞧!”
刘稻香侧目似笑非笑,春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奴婢听说这里的菊花有不少是稀品。”
“姑娘,春娇说得没错,赏菊的人必定很多,姑娘还是带了奴婢们去吧,一个能护得姑娘安全,二个,也是借姑娘的福,能涨涨眼界儿。”青梅的话让刘稻香听进去了。
她想到今儿是重阳节,想寻个清静自在点的地方也是不可能的,只得放弃了想单独走走的想法。
赏菊的地方很好寻,顺着人流往后头走便是了,一入寺院后面,便有股淡淡的菊香扑来,刘稻香原本沉闷的心情,没来由的松快起来,她以手遮眉搭起了凉棚,微微眯起眼看向眼前。
黄而圆的金龄菊,大而纯白的喜容菊,粉得似小娇娘的桃花菊,娇艳如莲房的万龄菊......
酒香陪着菊香,菊香伴着酒香,刘稻香不由娇笑自语:“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姑娘,你说什么?”春娇没听清楚。
刘稻香好笑地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寺院后面的香味儿,已分不清到底是菊酒香呢,还是菊花香呢!”
春娇不在意地笑答:“无论它怎地香,终归是菊香。”
刘稻香偏头细细一想,眉眼含笑,娇声道:“原来咱们春娇与佛有缘呢!”
“姑娘!”春娇急得直跺脚,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她可不想剃光了头发出家,她还想一辈子伺候着姑娘呢!
刘稻香乐呵呵地以帕遮面,俏笑道:“好啦,好啦,逗你玩儿呢!”
主仆两人说笑这时,一个稚嫩而又温和的声音响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的确与佛有缘!”
主仆三人的笑脸顿时一僵,与春娇同来的还有青梅。
任哪个娇俏的小姑娘,都不愿听到这么一语,好似这么一说,对方只有出家的命吧!
可惜,这婢子的主人不是寻常人,刘稻香俏眸一转,笑答:“春娇是有些慧根,不然,也不会遇佛便拜,与寺便入,说到底,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善女罢了,她这样的人,多了去呢,想必也入不了佛祖的眼。”
不过是个六七岁左右的小沙弥,胖乎乎,憨憨的,瞧着就觉得十分可爱。
听得刘稻香如此说,当真认认真真地站在那里思索着她的话。
春娇不由笑道:“姑娘,还真是个呆和尚呢!”
刘稻香噗嗤一笑,说道:“不知小沙弥有何事?”她自不会以为这小沙弥是要度化春娇去当什么尼姑。
青梅见他不答,又道:“你是找我家姑娘有事?”
“小僧是听到两位女施主的话说得有趣!”小胖沙弥说这话时,眼睛眨个不停。
刘稻香觉得这小沙弥没有讲真话,但他也没有说假话,因为她刚才与春娇的话是有点那啥!
见刘稻香只是看着他但笑不语,小沙弥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小脑瓜子,呵呵直笑。
“托你捎信的人,是要你找我?”
小沙弥这才问道:“女施主可是姓刘?”
刘稻香笑着逗他:“如果你说的与我姓是同一个字,应该没错!”
“绯红底金丝镂空云雁穿菊褙子,金雀含珠钗,应该是没有寻错人。”小沙弥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暗中打量刘稻香的神情。
刘稻香并不觉得奇怪,问道:“到底是谁呢,你不说,我便走了。”若不认识的,她才懒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