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你给我家稻儿做丫头,可不会埋没了你们,她可是我们家最得宠的人儿。”
再如何得宠,终究只是个姑娘家,又如何比得上气宇轩昂的美大叔——刘三贵呢!
“是啊,是啊,看你们这么有诚意,我要是不答应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刘稻香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挖坑埋起人来那更是下手狠。
钟莲儿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答道:“姑娘,可否换种方法,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更何况......”
“哼,我家姑娘出身并不差,报恩归报恩,我说这位姑娘,你怎能如此作贱我家姑娘。”绿珠一脸忿恨地瞪向刘稻香。
活像是她被刘稻香“强”了一般......
“又或者,你说个更好的方法?”刘稻香双眸冷清地看着两人,就好像跟两人在说今儿天气还真不错。
绿珠一时被问住,纵使心中有那些想法,在面对明媚如同三月阳光的刘稻香时,她开不了这个口。
正在双方僵持中,张裕德身边的小厮过来了。
“二姑娘,我家老爷刚吩咐下来,此事让二姑娘莫要再多管,二姑娘心中若有疑问,老爷说了,只管去问他便是。”
“哦,我小舅舅真这么说?”刘稻香不由来兴趣,拂掌道:“罢了,即然小舅舅都发话了,我便不逗你俩玩了,外婆婆咱们回去吧,我都饿坏了,听说今儿厨房里准备了一道韭菜炒新鲜河虾,好久没吃了呢!”
陈氏自听到儿子要插手后,更不再多言,伸手捏了捏刘稻香的小鼻子,笑骂道:“你这个小馋猫哟,快把我这把老骨头摇散了,你是打算要几根炖汤吃呢?”
“哎呀,外婆婆,我哪舍得把您的老骨头摇散啊,孙女这不是帮您活动活动身子嘛,咱们走快点,说不定能赶上让爹爹与郭先生他们说说遇到的趣事儿。”随着刘稻香俏皮的撒娇,两人渐行渐远。
唯有钟莲儿与绿珠被扔在了张府大门口,无人理会!
“姑娘?!”绿珠小声唤钟莲儿。
钟莲儿的眼里闪过一道幽光,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由绿珠儿把她慢慢扶起来,已有小丫头早已候在一旁,见两人起来,这才来到两人身边,说道:“钟姑娘,咱夫人吩咐下来了,无论如何上门都是客,已给钟姑娘另备了客院,还请随奴婢这边走。”
穿过假山竹林,行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处幽静地荷花池畔,不远处有一小院。
碧绿中点点火红,如同燃烧中的火焰,煞是好看。
钟莲儿一时不由得看得痴迷入了神,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最后停在了游廊边,盯着一株开得正艳的莲花发起呆来。
“这荷花可真漂亮,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位妹子,不知可否告知,这叫什么莲?”钟莲儿名中带个莲字,同样很痴迷莲花,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
那小丫头笑答:“听老爷说,这叫千瓣莲,是从滇池那边费了老大力才运过来的。”
钟莲儿面露惊色,俯身、低头,把莲花儿轻轻嗅。
“绿荷舒卷凉风晓,红尊开萦紫前重,双女汉皋争笑脸,二妃湘浦并愁容,难怪古人对千瓣莲赞叹不已,如今观之,初如露桃,渐如艳粉,确实招人喜欢。”
绿珠在一旁也跟着道:“我瞧你们家夫人与我中原人长相迥然不同,想必这池莲花也是你家夫人的心头好吧!对了,妹子,怎么称呼?”她说着话儿,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包糖塞给了领路的小丫头。
小丫头笑答:“奴婢不过是跑腿、打杂的小丫头,还没有正式的名儿,奴婢的娘说奴婢生在九月,便唤奴婢九生。”
绿珠越发笑得亲切起来:“原来你叫九生啊,九生妹子,你家老爷一定很疼你家夫人吧,这千瓣莲从滇池运来可不容易。”
“是呢,不过,听说蜀地不是离滇池那边不远吗?”九生反问绿珠。
绿珠面色一僵,随即又笑答:“我与我家姑娘离开蜀地时尚小,我家老爷是行商,这天南地北的到处走动呢,原本想着去鲁州走亲后,这一次回了老家便不再出来了,谁知......”
一旁又传来了钟莲儿嘤嘤的哭泣声,那般娇弱的样子,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又惹得绿珠与九生好一顿相劝。
“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偏是个嘴笨的,姑娘,你莫要难过了,要不,你打奴婢出出气可好?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绿珠急得跪在钟莲儿跟前,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扇耳光。
九生瞧着两人可怜,便道:“哎,你莫要打了,咱们不提这一茬了,你家姑娘不是喜欢莲花么?走,奴婢带姑娘去另一边瞧瞧,这湖里可是种了好些不同品种的莲花呢!”
钟莲儿到底听进去了,坐在游廊边伤心了一回,便叫绿珠起来,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家老爷可真疼你家夫人,我爹娘在世时,也是这般恩爱。”
“姑娘,你可猜错了,这池莲花咱老爷可不是为夫人种的。”九生年纪不大,正是爱玩闹的时候,最喜与旁人说话了。
“不是为你家夫人种的?难道你家老爷是个爱莲的?”绿珠忍不住反问。
九生连连摇头,说道:“咱家老爷姓张,咱们姑爷姓刘,咱家老爷去岁才成亲,夫人的肚子正大着,还不曾生下一男半女,咱两府最受宠的便是姑爷家的三位姑娘,尤其是二姑娘,简直是要什么,我家老爷是有求必应,连我家老夫人都打趣我家老爷,说他是二姑娘的黄大仙。”
钟莲儿闻言与绿珠暗中对视一眼,又问:“就是先前在门口逗我俩的那位小姑娘?”
九生若留心点,必会发现钟莲儿是咬牙切齿地说这话,可惜,九生此时,满脑子都想与她俩炫耀自家老爷如何待二姑娘好,因此,错过了这一发现。
九生一边走,一边笑答:“对啊,对啊,二姑娘心眼可好了呢,待下人很和气,不过,你们要是以为她是面团儿,很好欺负那可就错了,我听说,二姑娘身边的那位罗姑姑是专门教导二姑娘的,二姑娘整治起不听话的反骨奴才,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但只要听话,好好做事,二姑娘还是很好说话的。”
钟莲儿惊呼道:“她不是你家姑爷的女儿么?怎么还管着这府上?”
九生听了一点都不生气,笑道:“要不,怎么说咱老爷都快把二姑娘宠天上去了呢,咱夫人是异族人,刚来时,听咱们中原话那都是连猜带蒙,总有那起子生二心的狗奴才想欺主,被咱二姑娘给碰上了,立马拉着那位罗姑姑,二话不说,帮着咱夫人把总个府上都血洗了一遍,我娘,也因此才得了个好工可做。”
所以,九生心中很感激刘稻香,把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下作人都给撵了出去。
钟莲儿随着她路过那处小院,九生告诉她,这是她们的住所,一会儿,她会送两人回来的。
待到赏完了莲花,九生又送两人回了小院。
眼见周围没有旁人了,绿珠这才开口道:“姑娘,那位二姑娘瞧着就是个心眼比筛子眼还多的。”
钟莲儿坐在八仙桌前,拿剪刀修剪刚采的莲花,低头小声道:“的确小瞧了,先前没防备,便着了她的道儿,亏得那位张老板的小厮来得及时。”
当时,刘稻香那般说,她真的无词以对。
绿珠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地说道:“姑娘,奴婢当时都吓出一身汗来了,那位二姑娘当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又说要报恩,她若真坚持下去,说不得怕是真能顺了她的意。”
钟莲儿把手中的剪刀轻轻搁在桌上,把修剪好的莲花插到花瓶里,再用心的整理着,只听她朱唇轻启,小声道:“任她再如何狠,也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罢了,这几日你且莫要乱走动,待瞧清楚了这府里的情形,咱们再做打算。”
不说钟莲儿主仆打的什么算盘,只说刘稻香这一边,因着有郭修凡及众位学子在,又有张裕德坐陪,陈氏等一众女眷隔着屏风,在另一边坐陪。
听着郭修凡等人说着游学路上的趣事,不知不觉一顿酒席已吃到日过正中了,待得酒席散了后,丁月桂自打发人安排众人各自去休息不提。
而刘三贵已经被自家婆娘、崽女拿眼神逼着,乖乖进了张桂花所住的小院正屋。
待到刘三贵吃了一杯温茶后,张桂花这才与他说起话来。
“那个叫什么钟莲儿的,你打算怎么办?”她们一家子,终归是要回三十里村的,若就这么把那两人带回去,只怕又要在三十里村刮起三尺浪。
刘三贵对此十分头疼:“当时我们去得有些晚了,只救下这主仆二人,她的爹娘全都被强盗给抹了脖子。”
“哦,就因为这个,你就打算把人给留下?天下每日每夜又有多少人与那钟莲儿一般遭遇,你顾得来吗?”张桂花听得气儿很不顺,那钟莲儿瞧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
刘稻香这时也开口了:“爹,娘的意思是,好歹得拿出个章程了,人家就两个弱女子,的确是可怜了点,但是,爹啊,我可没想要个小姨娘!”
刘三贵闻言老脸一红,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