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富锦把刘小兰吃干抹净了,这若是换着别人家的闺女,他才懒得放心上,左右不过是往自家少爷身上一推便了事,反正自家少爷没少干过这种事。
可偏偏对方是刘小兰,他亲姑姑的么闺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到底是你那侄女儿的闺房呢!”齐富锦说这话时,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到了满足的他,收拾妥当后,便去找自家娘亲了。
齐迎松家的原本正在外头安排事儿,相比刘齐氏这个拎不清的,齐迎松家的还当真有些本事,这事儿一件件安排得极妥当,很是彰显了她的管事手段。
齐富锦寻到她时,齐迎松家的正听着她带的两个丫头回话,又指出不对的地方,一一说明了,这才放了两人离去。
回头见自家宝贝小儿子正老老实实地站在身侧,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你四叔的亲事,不比平常,你给娘省点心,莫要在外头闯祸!”
“娘,儿子没有在外头闯祸。”只是在家里头闯了个更大的祸。
齐富锦那样儿,齐迎松家的一瞧,便知事儿大条了,又要来等她擦干净屁、股。
“说吧,你在家闯了什么祸!”只要不是黑了新娘子的嫁妆,或是偷香了新娘子那边送嫁妆的女客,万事好商量。
齐富锦搓了搓手板,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到不如直接跟自家娘说了:“娘,我想讨了表妹做婆娘。”
“噗!”刚进口的茶水,被齐迎松家的喷出老远。
“你说啥?”她以为自己耳鸣了,听差了,自家儿子眼高于顶,怎会瞧上那不安生的小丫头?
不是她这个做舅妈的小瞧人,当年,刘小兰的娘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然,她公公怎么会狠心把她嫁来这里,让老实巴交的刘大富背了老大一口黑锅。
让刘齐氏依靠娘家的势,把个没有根脚的刘大富压得一辈子都不能动弹,任她作威作福。
这一点,齐迎松家的那是相当佩服公公当年的眼光。
“娘,我想讨表妹做婆娘。”刘富锦一点都不怵他娘,反正事都做了,到不如讨回来放在家里。
齐迎松家的瞧他这样儿,脸色变幻莫测,半晌后方才说道:“儿子啊,娘以往对你的教导难道是白费了?”
齐富锦一听,有戏,嘻皮笑脸地凑到跟前,给她捏肩膀,讨好地笑道:“娘啊,儿子哪有不知的,表妹的性子是被骄惯坏了,只是,儿子不小心遭了人家的道,闯下了祸事,又是亲姑妈的么闺女,这事儿除了接下,还能怎么办!”
齐迎松家的一听,到不先急着问咋回事,只是板着脸问道:“你到是胆儿肥了,连手都敢伸到自家窝边。”
“娘,这吃都吃了,若是旁人,我到可以推个一三五,提裤子走人,只是如今跟我一起被算计的还有表妹,再说了,姑妈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若闹到咱爹跟前,咱爹除了会将儿子打一顿外,还不是要给娘脸色瞧,没得叫娘受了委屈,到不如现在把事儿定下,省得姑妈到爹跟前咬舌根子,也让爹高兴高兴。”
要不,齐富锦怎么就会被派到黄大人儿子身边呢,就因为他是个脑瓜子灵活的,小时候瞧着还算周正,谁知与黄大人儿子跟得久了,这有些方面就越发长歪了。
偏齐迎松两口子又惯得紧,因此,越涨肥了他的胆子。
即便闯了这等祸事,他也并不担心什么。
齐迎松家地叹了口气,方才答道:“我只是把接个祸害回家。”她的心里又转起了别的念头,遂又问道:“若今儿没人让你着道儿,你且告诉为娘,你还会娶你表妹进门吗?”
齐富锦立马答道:“娘,我又不是脑子真被门夹坏了,还能娶她?没得娶进门一个搅屎棍,黄府里的人几个好相与了?只这祸是儿子闯下的,又因是嫡亲表妹,这才想着讨回来了,让娘好生拘在家中管教。”
齐富锦的话取悦了刘迎松家的,她抿嘴笑了笑:“娘可不愿弄个这祸害摆在家里,说不定哪天就会祸从天降,没得祸害了我们一家子。”
“啊?!”齐富锦一时傻了眼,这祸是他闯的,难道,自家娘还有法子叫旁人背这口锅?
“娘,你可是还有旁的好主意?”
齐迎松家的笑得十分松快,她就是要把这个锅甩给旁人去背。
况且,她还十分了解齐蕊儿。
待到点灯时分,刘齐氏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这才叫守门的婆子把院门子关了。
这却是她学了张桂花的,打肿脸了也要弄个婆子来看门。
她捶着酸痛的腰往回走,心里盘算着今儿看到的嫁妆,一个百来亩的庄子,两个铺子,绫罗锦被,各式茶具、把玩等等,足足有二十八抬,也就这样的县令才会如此财大气粗。
她光想着那百来亩的庄子,只要风调雨顺,一年怕也能得个百来两银子,更何况还有两个铺子,她觉得自家小儿子就是争气,竟讨了一个如此富有的婆娘。
而刘齐氏下意识的回避了,新娘子的嫁妆庄子、铺子都是在邻县,压根儿就不会落到她的手上。
“老夫人,我家夫人找您有事相商。”
刘齐氏正得意地想着,自己以后可不就是十足的乡绅夫人了么,正在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顺眼瞧去,知道是自家亲嫂子跟前的小丫头。
想了想,她又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一脸疲惫地金钗,骂道:“瞎了眼的小蹄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金钗被这一骂,一时又清醒了几分,脑子里瞬即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什么错,忙上前扶住刘齐氏的手臂,小声道:“奴婢正在想着明儿还不知有多热闹呢,四少爷讨了个好媳妇,还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得了红眼病。”
对于这样的话,金钗如今是张口即来。
刘齐氏被她哄得高兴了,也就不计较她先前的过失,笑道:“咱就这命,自个儿也就这样了,还好我爹娘保佑,让我生了三个有出息的儿子。”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家二儿子在“啃老”,反而觉得自家儿子们养了那般多的猪,着实是干了一件大事。
没瞧见那该死的野种,如今已是住在青砖琉璃瓦里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样样有人伺候着。
她得意地想着这些,一边由金钗扶着往齐迎松家所住的屋子行去,一边又回想当年在黄府时,黄老夫人的一举一动,想学着她的样儿端起那富贵夫人的架子。
刘齐氏去的时候,齐迎松家的正坐在灯下翻看着帐册,一一对明了,又划了押。
听到门口以响动,抬一见,满脸喜意地说道:“恭喜小姑子了。”
“老四讨的这个媳妇,可最招我喜欢呢,听说是个温顺性子的,我最喜这样的姑娘家了。”
齐迎松家的暗中撇嘴,说好听是喜欢温顺的,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这性子好拿捏。
“小姑子,要我说,这门亲结得好呢,看看这厚厚一摞嫁妆单子,那县令还真不是一般的疼闺女。”
田地、铺子,院子,还有吃穿用的,足足二十八抬,连她瞧着都眼红得不得了。
刘齐氏闻言自是越发得意,又捡着那嫁妆单子,单选那值钱的议论了一番。
齐迎松家的估摸着她这会儿的心情十分好,眯了眯眼儿,这才脸色不大好的坐在那里吃茶。
刘齐氏喜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瞧自家嫂子脸色没有半丝喜意,心下生有怨意的同时,又有些七上八下:“嫂子,你怎地了?莫不是家中哪个不长眼的人得罪了你?”
她本想说下人,只是家中的下人通过就那么三两只,而这几日家中做事的,都是刘大富厚着脸皮去村里请了相熟的来帮忙。
说白了,那就真的是纯帮忙,不拿工钱的,人家也就图个餐餐能吃顿有油水的饭菜。
齐迎松家的心中估摸了一下,这时辰差不多了,方才生气地把茶盏往小几上用力一搁,茶盏上的茶盖被掀翻,茶水趁着那空隙溅到了小几上。
“小姑子,原本你儿子娶妻,这些琐事都该你亲力亲为,我就算是你亲嫂嫂,来你家,那也是贵客,对不?”
刘齐氏心中一惊,一边答道:“嫂子莫要生那闲气,我是真心谢嫂子的帮衬,不然,我定会手忙脚乱不说,也会有许多地方办得不周到。”
见她低声下气,齐迎松家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才叹气道:“罢了,罢了,我偏是生了你的气,也是叫那狼子贼心的如了意。”
刘齐氏被她的话猛地吓了一跳,莫不是这门好容易得来的亲事出了岔子?这可如何是好?
“嫂嫂,你可是我的嫡亲嫂嫂,万事你可得帮着我点,我以前在府里虽是跟在大奶奶身边,但也不如嫂嫂能干,有体面呢!”
别看刘齐氏在外头谁都看不起,其实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黄大夫人如今能礼遇她,还不是瞧在她嫡亲哥哥是黄府总管的份上。
因此,她是万万不能得罪了自家嫂嫂的。
“行了,行了,我若不把事情给你掰细了,揉碎了说清楚,只怕我过几日回了府城,你还会稀里糊涂地被人算计了去。”
此话一出,刘齐氏又是一阵心惊。
果然,金钗说得没错,有人得红眼病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张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