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姑姑闻言,便带着青梅、春娇以及吴姑姑下去了。
对于刘稻香的吩咐,她历来执行的最彻底,不知是不是在皇宫里养成的习惯。
总之,刘稻香对罗姑姑是最满意的。
早饭后,罗姑姑四人来了,忙着帮刘稻香收拾干净,见得前头有粗使婆子来传话,刘稻香带着众人出了小院。
“青梅,一向性子稳重,我便留你与吴姑姑守在家中,左右我娘亲在家,想来没什么事,得了空闲,你把我收上来的那些花花草草,以前那些树苗,都给寻了地方栽着。”
青梅跟随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应声记下。
她去得正院时,刘三贵与张桂花夫妇已经在廊下等着了。
刘稻香见了欢快地小跑过去,伸手一边挽一个,娇得连软舌都伸不直了:“爹,娘,你们咋这么早起来了?”
刘三贵摸摸短八须,自家的闺女就是懂事、贴心,怕吵心他和婆娘,都把早饭送去了她小院。
张桂花笑答:“你以为叫罗姑姑踮手踮脚去后厨房拿早饭,我会不知道。”
好吧,孙猴子再皮实,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娘!”刘稻香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她说道:“这不,我是见早上太冷了,不想惊动爹娘嘛。”
“行了,你去了庄子上,可得让罗姑姑与春娇跟着,记住了,要随时,外头可不比家里,可以让你横着走。”
刘稻香俏脸微红,爹啊,你闺女真的很乖,顶多就是带人去后山捅捅野蜂窝,爬树摘点洋槐花啊!
刘三贵撇了她一眼,看她那撒娇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算哒,反正闺女性子野点,将来嫁出去祸害别人家,终归是不会吃亏。
在刘三贵的眼里,他的闺女们是天底下最乖巧的,除了老大性子温婉了点,二闺女与三闺女不爱做女红之外,也没什么坏毛病。
他却忽略了,他家二闺女是个野性子,三闺女的心里住了个抠脚女汉子!
与父母话别后,刘稻香这才带着罗姑姑、春娇,由薛大河及另一个下人分别赶着驴车和牛车出发往她的小庄子。
刘稻香的这个小庄子原本就是赵一腿的,离家其实并不远。
“哎呀,姑娘,年前来看,还满田野的萝卜叶,这会儿光秃秃的一遍一点都不好看。”
春娇一下车,就跟在刘稻香身后四处张望。
刘稻香手搭凉棚看向远处,已经有五六个人赶着牛在犁田了,估计是金华山去附近请的人,因为,刘稻香并没有说要给庄子里买牛。
“姑娘,你来了,奴才已经叫奴才婆娘给姑娘打发了住处。”
金华山怕是早就等着她了,远远瞧见车子停下来,便扔下手头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
“那是你去寻的人?”刘稻香伸手指了指远处犁田的人。
金华山笑道:“奴才怕姑娘不懂这些,又正好这几日天晴,便约好了让他们今儿来犁田,正好让姑娘也知道这事儿。”
“行,罗姑姑,回头支二十两银子给金庄头,先拿着这些用,若不够了再管罗姑姑要。”
刘稻香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
金华山忙应下了,又道:“这些人犁田是五文钱一亩地,管中饭和晚饭。”
五文钱一亩并不贵,估计这些人也是看田多,又集中在一块儿好犁的原故,但刘稻香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到是便宜了点,也不能太省,左右我也是在这里吃午饭,姑姑,把我们带来的腊肉都拿出来,给金庄头,让他给那些人加个菜。”
金华山忙替那些人谢过了,又叫来一个小孩,让他把肉送去厨房交给了婆娘。
这和领了刘稻香去了庄子里的一个大晒场:“这些里除了当初盖好的泥砖房,还剩下不少地方,奴才便做主,让每家都分了一块菜地,这处平整点的,最大的这块,便做了晒谷场。”
此时,晒谷场上用竹篾编的大盘子里,都晒满了萝卜条,已经有些蔫了。
“不必再晒了,叫人收起来,刚才我带了盐过来,让人去把盐取来,再挑几个手脚干净,做事麻利的婶子来,寻些大木盆把这些萝卜全都用盐揉搓好。”
只有揉搓好了的萝卜才够脆。
金华山得了吩咐,便去忙这事了,一直忙到二更天,才把这些萝卜条揉搓了大概三分之一。
也是金华山会办事,庄子上的妇人少了,便把庄子上能干得动活的全都叫来了,这才能揉搓这么多。
罗姑姑是个会来事的,早就已经安排人煮了甜酒糯米丸子,每人一大碗,本来冻得发抖的众人,一碗热汤下肚,浑身都是劲儿。
金华山也冷坏了,一口气吃了三碗热汤,待到浑身暖和了,这才过来寻刘稻香讨主意:“姑娘,这些可是能入坛了?”
“嗯,明儿早上就可以入坛了,叫大家都散了回去歇着,明儿早上早点来,估计我小舅舅打发来的人,明儿会到,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到。”
金华山劝道:“姑娘莫急,依奴才看,耽搁一天应该不打紧。”
“嗯,只能是这样子了。”刘稻香也没有别的法子,是她估计错误了速度,以为不过是揉搓些盐,应该会很快,谁知......
两人说完事,金华山的婆娘谢春娘已经忙完过来了:“姑娘,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就是不比家中,简陋太多了。”
“无事,我前几年也睡过泥坑的。”所以,她并不是一个很娇气的人。
谢春娘便不再多言,金华山交待她好生伺候刘稻香,自己便先行退下了。
刘稻香在罗姑姑与春娇的伺候下,终于挨到了床铺。
别看她啥事都没做,可吩咐这,吩咐那的,一天下来,也是忙得跟陀螺似的,早就累得她头晕脑涨了。
禽兽007表示很不能理解,只要努力升级,它的等级高了,会解锁很多东西,其实,刘稻香不需要在外面的世界里如此努力。
但刘稻香并没有解释过,她为何要如此做。
一夜平安无事。
刘稻香是在鸟叫声醒过来的。
见到床上的人有动静,春娇粉嫩的小脸出现在刘稻香的眼前:“姑娘,你醒了?奴婢这就给姑娘准备热水。”
春娇去的快,回得也快,刘稻香不过才清醒,从被窝里坐起来。
春娇把热水搁洗脸架上,又从熏笼上把烘热了的长袍取来给刘稻香穿上。
“姑姑呢?”
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春娇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笑道:“天才刚刚灰蒙蒙亮,金家婶子就过来了,说是大家伙儿都到底了,问罗姑姑是不是可以开工了,姑姑还记着你昨儿说的话,便叫人抬了已调制好的佐料去了晒谷场,想必是叫一部分人把昨儿腌好的装坛子封好吧!”
刘稻香心下感慨,这事儿可真要谢谢苏子烨那厮。
她家是农户出身,本身底蕴不足,若非他送来的这些人,只怕她们一家子无形中要闹出不少规矩上的笑话,更是会成为富贵人家的茶余饭后的笑料。
待到收拾妥当,又吃过了谢春娘给她做的早饭,这才带了春娇去晒谷场。
二月的日头越发骄艳,晒得得人骨头缝里都舒服。
刘稻香去的时候,罗姑姑正在登记坛子的重量与数量,她见此便远远站着,没有去打扰的意思。
金华山并没有在晒谷场这边,应该是去田里了看年犁田了,这事儿总要有人守着,不是每个人都心善,总有些人老想偷懒糊弄东家。
他自然得时时盯着,就好像刘三贵一样,犁田时,他也得亲自守在那里看着,得犁多深,用多大的犁刀,牛得用多大的劲儿,这都是有一定要求的。
晒谷场上很热闹,大家说说笑笑也不觉得时辰难熬。
一直忙到快日落时,谢春娘打发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过来寻她。
“姑娘,春娘婶说,青州打发来的人已经来了。”
“知道了。”刘稻香说这话时,看向了一旁的春娇。
“你是谁家的娃,来,姐姐给你姜糖吃!”春娇立即从怀里摸出一个用荷叶包的小包,递给了那小孩。
那小孩虽不怕刘稻香她们,但心神早就在春娇说的姜糖上,哪里还会记得回答春娇的问话。
刘稻香抿嘴轻轻一笑,到底不过是几岁的小孩,示意春娇把糖给了他,两人这才回去了。
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看到有数辆牛车停在院子前。
谢春娘急忙上前小声说:“姑娘,你可算回来了,青州城的人已经来了,说是想今儿就把货给拉走。”
“哦?”刘稻香眉峰轻挑,似笑非笑,这就有些意思了。
她带着春娇进了正堂,一个戴了瓜皮反耳帽的中年男子正翘腿坐在上对,一对眼珠子很不安分的打量四周。
“管事,我家姑娘来了。”
“你就是刘二姑娘?”那管事趾高气昂地看向刘稻香。
“嗯?!”刘稻香一双灵动的眸子悄悄打量他,一身酱色团富绸缎长袍,脚上穿着青素锦棉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那里,左腮上有颗痣,就像一只黑苍蝇。
来人一副施舍的样子:“听说你这里有一道爽口小菜要卖,我家主子前头已经跟你约好了,主子打发奴才来跑一趟,把这些货给拉走,顺便把钱给结了。”
刘稻香不动声色的问:“你谁啊?”
“奴才能是谁?二姑娘别说笑了,自然是你小舅舅手下的管事,奴才姓李,奴才虽长得不好看,可办事还是很稳妥的,姑娘,可不能以貌取人。”
“原来是李管事啊?”刘稻香不紧不慢地答着话,春娇已经另寻了椅子给自家姑娘坐。
那李管事的眼神很叫人厌恶,看刘稻香就像是看案板上待售的猪肉。
“正是奴才,不知主子可有跟二姑娘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