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的时候,她说好的,等到她出来,会每天早上为替他刮胡子,每天早上替他系领带,每天早起给他做早餐,每天和他一起去上班。
然而呢,昨天早上她居然睡着了,还一睡便睡到大中午,答应的事情一样没有做到不说,结果还是他吩咐秦妈特意给她熬了虾仁粥,就怕她早上没有吃东西,别的会吃不下。
他替她做了那么多事,替她想的那么周到,她怎么可以还像昨天那样,只顾自己,那样未免太自私了些,况且,她本来就想为他做点事。
大概每个女人都想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做点事吧,她同样的不例外。
陆迟墨抱紧她,身上带着女人特有的淡淡的清香,是他所迷恋的,还有依恋的,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抱着她,地久天长。
轻轻的笑了声后,他说,“你来晚了,胡子我已经刮过了。”
黎漾瞬间垮下小脸来,“啊?你速度这么快吗?”
不过一会会儿的时间而已,他胡子也刮掉了,澡也洗完了!
“嗯。”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个字音,他故意用下巴磨蹭了几下她穿着吊带裙,露出来的莹白肩头。
没有一点扎人的感觉,果然都刮干净了,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你可以给我系领带。”
“好吧。”
黎漾扁了扁嘴,有些无奈的应道,然后说,“你明天不要自己刮胡子了,留着我给你刮,知道吗?”
“听你的。”
他在她的发顶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搂着她的腰身,把她整个人都往浴室外带,来到了衣帽间。
陆迟墨很快的穿好衣服,黎漾从玻璃橱柜里挑出一条蓝色的领带,取出。
侧过身去,陆迟墨站在落地镜前,修长的手指正系着袖扣。
黎漾光着脚,悄悄的走到了陆迟墨身后,正要从身后抱着他的时候,男人淡淡的说了句,“你以为镜子是摆设吗?”
黎漾的手一僵,难得好心情的朝他吐了吐舌头,问了句废话,“你都看到啦。”
“不然呢?”
他反问了她一句,扣上了最后一颗袖扣,看着落地镜,并未回头,只是随意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带到了自己的腰间,眼底落满了星河般的笑意,“黎漾,我喜欢你这样黏着我。”
黎漾把脸顺势贴在了他的背上,“可我总是这样黏着你,你不会觉得腻吗?”
通常来说,男人都是不大喜欢被黏着的啊,可陆迟墨却说,“不会,只要是你,我永远都不会觉得腻。”
黎漾笑了,唇边的笑容很是欢喜,她娇软的喊了声,“陆迟墨。”
陆迟墨,“嗯?”
黎漾甜甜的笑着,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什么都会对我说,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惜字如金的几个字,总是让我猜,可我怎么猜都猜不透,所以老是惹你生气。”
五年前,陆迟墨似乎就没有说过一句真心话,她看不穿他的意图,猜不透他的想法,她不断的去揣摩他的心思,可怎么努力都没用,还总是踩到他的雷区,惹得他大发雷霆,然后受伤的总是自己。
反正就是,她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能惹到他,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问问陆迟墨,五年前的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真的很想知道,可她,不能问。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从前的事来,这样就会对她好一辈子了,她不想回到过去两人的那种相处模式,她喜欢像如今这般,他再也不藏着掖着,什么都会对她说,什么都不瞒着她。
“以前?”
陆迟墨轻易的就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是啊,以前,在法国的时候。”黎漾倒也没有慌,轻慢的笑了声,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对你有意思了,怎样,现在知道了,高不高兴?”
陆迟墨挑了挑眉,“是吗,没有看出来。”
“我表现的很明显的,好吗?”黎漾俏皮的眨了眨眼,“怪你自己眼拙呗,不然哪能看不出来,毕竟我都已经不着寸缕的站在你面前了。”
“可我只看到了你在发抖,你很害怕我。”
陆迟墨直接道出了事实,黎漾“啧”了一声,“你倒是看得很仔细嘛,连我在发抖都看出来了。”
陆迟墨的唇畔,带着缕微不可查的笑意,“太明显了,想不看出来都难。”
黎漾笑着打趣道,“亏不亏啊,陆大少,那时候你不要我来着,不过反正我无所谓啊,钱都已经收了。”
她用的是那种很轻松的语气,可里面承载了多少复杂和沉重,大约只有她心里自己才清楚吧,莫名的,她的思绪仿佛飘回了过去,回到了那一个晚上。
法国大雨倾盆而下的夜晚,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这已经是医院里下的第二次病危通知书了。
在这之前,昂贵的住院费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白天打工,晚上在夜店里卖酒,每晚每晚匍匐在地上,把酒水单高高举过头顶,低贱的像只蝼蚁。
有时遇到过分的客人,被百般羞辱不说,还要被强行灌酒,而她呢,非但不能表现出半点生气的样子,非但不能忤逆半分,还得笑脸相迎,只为了能够赚取更多的抽成。
可即便如此,赚的钱也不过只能勉强撑过去,最后手术费还是将她逼上了绝路,先是陪了酒,后又不得不陪睡。
挂断电话后,她的额头和手心都已经害怕的浸出了密密的汗液。
来到法国的第一天,她和母亲就被抢了,日子没有一天好过过,刚开始连睡大街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她们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就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的健康出生,给了她更多的勇气和希望,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孩子一岁的时候,还是出事了,像是晴天霹雳,让人措手不及,劈的人鲜血淋漓。
她在手术室外等待抢救的时候,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