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走到距离宴席有段距离的后花园里时,见下人都离得有些远了,苏胖也终于不用端得那么辛苦了 。
只见她轻轻的拧了柳兮的胳膊一下,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真的不能早点回去么?我现在呼吸困难,觉得自己都快给勒死了。”
“不能,这是你第一次出席宴会,早退不大好 。”
柳兮才不管苏胖的抱怨。不就是勒几个小时的束腰,还真能要了命不成?
再说了,这也是因为苏胖体型不够匀称,不然谁费这个力气?
苏胖倒也不是不明白这点,只是身体被束缚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很是纠结。
突然,柳兮的表情微变,低声打断了她:“有人来了。”
柳兮的耳朵尖,察觉到了有人在朝亭子靠近,当即出言提醒了苏胖,就怕苏胖的抱怨之词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苏胖的反应倒也快,赶紧住了嘴,坐直了身子,而后摆弄着手里的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装作在眺望远处的风景。
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停在了亭子外。
苏胖和柳兮抬眼一瞧,见来者可不正是尚书夫人的丫鬟翠叠?
“静王妃可要在此休息一下?我命人送茶水来。”翠叠笑着询问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苏胖眼下已经郁闷到连呼吸都困难,有水也不一定能喝得下去,但总归不好拂了丫鬟的好意,便可有可无地应了一下。
翠叠忙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而后转身返回了宴席之上,不多时便端着茶亲自送了过来。
她的态度友善得可谓殷勤,倒让苏胖不免有些惊讶。
按理说她是尚书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这种事不该是她做的。
况且,方才尚书夫人对苏胖的态度也就摆在那里了,又怎会在苏胖离席之后,特意交代自己的丫鬟来关照苏胖?
这里头怕是有猫腻啊……
柳兮扯了扯嘴角,犀利的眼神将拿名唤翠叠的丫鬟浑身上下给打量了一番,心里暗自有了计较。
但她却不急着给苏胖说破,反倒是调整了角度打算好好看戏……
“哎呀。”
果然,走到苏胖跟前的时候,翠叠突然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一般。
她是面朝着苏胖走来的,故而她手里的茶杯也难免因此倾斜,一丝褐色的茶水不出所料地泼向了苏胖的裙角。
回过神的翠叠显然明白自己闯了祸,一时间吓得是花容失色,脸色惨白,而后更是干脆直接朝苏胖跪了下去,连连求饶:“求静王妃饶恕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请饶了奴婢……”
这地上铺满了青石板,翠叠猛地跪了下去,那重重的声音传入了苏胖耳朵里,苏胖都不免替她感到疼。
但苏胖到底没有出言怪罪,相反,她还笑了笑,朝翠叠道:“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对此是真的不大介意的,毕竟人家也是不小心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即便苏胖这么说了,翠叠依然很是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苏胖:“多谢王妃娘娘不怪罪,要不奴婢带您去更衣吧,总不能让娘娘您穿成这样回去……”
这话不免令柳兮蹙起了眉头。
如果这茶水弄脏了衣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就罢了,可眼下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要是苏胖突然换了一身衣服回去席上,免不了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苏胖怕是想不到,若是真答应这丫鬟可就糟了。
思及此,柳兮赶紧便要出声替苏胖谢绝。
怎料不待她出声,苏胖便已经朝翠叠摆了摆手。
“不碍事,不用换。”
苏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打量了一下沾在裙摆上的水渍。褐色的茶水遇上柔软的红色布料,顷刻间便晕开了一片,看着异常打眼。
不过巧的是,苏胖今天穿的这条裙子一共分了两层,被茶水弄湿了的只是外头这比较轻薄的一层,于是苏胖干脆将外头这一层给直接掀了起来,往腰上缠了两圈,最后再用一个大蝴蝶结收尾。
苏胖的动作很快,等柳兮和翠叠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还很坦然地当着两人的面转了个圈儿,仿佛这条裙子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
苏胖显然对自己的机智之举很是得意,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她笑道:“这样就行啦。”
这一幕可把翠叠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王妃是不是太粗犷豪放了点?
难不成小国的王妃都过的如此不细致?
在圣朝,别说是贵为王妃了,就是五品官员的女眷,出门在外也一定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就算只是去隔壁家做客,丫鬟都会备上一两套更换的衣裳。
但这静王妃似乎压根就不在意体不体面,简直是不按套路出牌嘛!
翠叠心里很是复杂,一时间滋生出了各种情绪。
苏胖自然没有察觉到这点,趁着柳兮和翠叠不注意的时候,她还偷偷地弯腰躺倒在了椅子上休息了一下,毕竟要一整天保持腰杆子笔直的状态,可是很累人的。
只不过,苏胖不知道的是,她的偷懒和小聪明,这次倒真是实实在在地救了她一次……
那另一厢,正在宴席上与贵妇人和小姐们叙话的傅怜姝,听了下人的汇报之后,心情登时一落千丈。
啧!
她不过是想把静王妃骗到后院,让静王妃与她早前安排的好的男人‘鬼混’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偏偏下了药的茶点那女人不肯吃,弄污了衣裳又权当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心思太重?
傅怜姝恨恨的揪了揪帕子,心中有种功亏一篑的颓然感。
不过眼睛转了转,她又想起陆想那俊美无双的面容,温文尔雅的气度,还有说话时好听的声音,以及传闻中富庶的家业……她可真是不想轻易放弃这个男人啊……
宴会结束后,苏胖挂着标准的笑容离开了工部尚书的宅子,这才完全没形象的躺倒在自家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