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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吏部尚书府内,甚是热闹。大厅之中,秦公子虽不在,其余官员还在热闹的举杯交谈着,蓝旭东招待着大家,一想起自己已经拉拢了秦公子,甚是高兴,举杯饮酒、开怀至极。
府邸一角,安静得很。
扣扣——
一名丫鬟端着托盘,立在门前,轻轻敲了敲。
两三秒后,没有回应,厢房内,一片安宁,没有声音。
丫鬟等了等,又敲了敲。仍是没有声音回答。她犹豫了会儿:
“秦公子,奴婢给您送醒酒汤来了。”她请示道。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安静。丫鬟便大着胆子,空出一只手、推开了门。
吱呀——
“秦……啊!”丫鬟刚刚迈进第一步,就看见屏风倒了下来,一道单薄的身影和着屏风一起、倒在地上,东西摔了一地,窗户大开着,夜风越过屏风吹进厢房,格外寒凉。
“喝……”
秦公子趴在地上,微眯着双眼、目光迷离,迷迷糊糊的打着酒嗝,
“来,干……嗝!”
丫鬟赶紧放下托盘,快步赶了过去,“秦公子,您喝醉了,奴婢扶您起来!”
她小心的搀扶起秦公子,费尽力气、终于把醉醺醺的秦公子扶到床榻上。她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这才将醒酒汤拿到床榻前,喂秦公子喝下。
喂完之后,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老爷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夜深。
秦公子醉的不轻,还在睡觉。
前厅,宴会结束,大人们一一离开,蓝旭东命人准备马车,将秦公子送回应锦酒楼,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应锦酒楼。
秦公子回来了,由两个吏部尚书府的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脑袋低着、四肢无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崔德轩赶紧出来,从小厮的手中接过公子,谢过两位小厮,赶紧扶着公子去后院了。
将人扶进厢房,放在床榻上,刚准备出去煮碗醒酒茶,却见床榻上的人‘噌’的一下,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公、公子!”
崔德轩突然被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的,还安安静静,突然来这么一下,确实够吓人的。
秦挽妖点头,“嗯。”
崔德轩站在旁边,狐疑又不解的看着床榻上的公子,眼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打量之色。公子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看起来很清醒的样子,可是脸颊却红通通的,俨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秦挽妖静静的坐在那里,缓了四五秒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取出一沓厚厚的东西,扬手递给他。
崔德轩再次一愣:“公子,这是……”
“给。”秦挽妖再次递去。
崔德轩犹疑了会儿,将这些东西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整个人却像是遭雷劈一般猛然一震。
这!
这是!
这上面的东西……他抓紧这沓信纸纸张,快速的翻阅几张,密密麻麻的字迹飞速映入他的眼底,在男人的瞳孔里扩散出浓浓的震惊之光。
“公子,这!”崔德轩不敢置信的看向榻上之人,“您怎么拿到的!”
这些东西,皆是与吏部尚书有关的东西。信件、秘书、折子,更重要的事这里面的内容,是绝对不能见光的东西。
秦挽妖摆摆手,“今夜吏部尚书邀请我赴宴,我去了,顺便带了些东西出来。”
趁着喝醉酒休息的空隙,她去蓝旭东的书房逛了逛。逛上一圈,可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也懒得细看,索性全部都带出来了,一股脑的全部给崔德轩,让他自己去处理。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秦挽妖掀开被子、下了床,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打算回御王府。
“公子……”崔德轩握紧手中的东西,只觉得似千斤般沉重,看着公子稚嫩年轻的脸庞,他的眼中迅速的凝起一层什么东西。
自从来公子的那一日起,他从未与公子说过任何与他有关的事,公子也从来不过问。
可公子突然将这些东西给他……
公子不是不问、不是不知道,公子的心如明镜一般,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公子今夜会去吏部尚书府,都是为了他。
崔德轩想到这里,眼睛竟红了一圈。
秦挽妖看见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崔叔,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感动,也不用这样,你可千万别对我以身相许,我已经成亲了。”
“……”
崔德轩本来很感动的,听了这话,一口口水呛得他连连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本很压抑、很动情的气氛瞬间没了。
他知道,公子这样说,是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但公子的这份恩情,他永远都会记在心里,跟着公子,一心服侍,回报公子。
“公子,您的好意、崔某感激不已。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提起,也不想再掺和进去。”崔德轩低头。
他这样、是要放弃追究了?
秦挽妖皱眉。
她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正直、认真,且大公无私的人,即便落魄,也不掩骨子里的修养礼节。即便在逆境中,也不偷不抢。这样的人、岂会不注重名声?
十多年前,他是吏部尚书蓝旭东的手下,因被陷害,落魄至此。如今,她把这些证据给了他,不正是在给他洗清冤屈、恢复名誉的机会吗?
“你确定?”秦挽妖问他。
崔德轩怔了一下,眼中迅速的滑过什么、一闪即逝,他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倘若是十几年前,他必定会替自己申求公道。可现在与以前不同了,他认识了公子,不想在涉足朝堂,愿一心辅佐公子。再者,他若是把手中的这些东西抛出去,公子不就暴露了吗?
他不能这样做。
秦挽妖见他这般,只是笑了笑,走近他的面前。
“不用顾及我。”
“公子,我……”
“我既然能把东西拿出来,自然有办法善后。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罢了,还抵不过我对皇上的诱惑力。况且,这些东西本就是真实的。今日不揭穿他,他日受害的人会更多。”秦挽妖低声道。
崔德轩怔了一下,握紧手中的东西,目光定定的看着公子。
十多年前,一朝落马,十多年来,无人问津,唯有公子将他从泥潭拉了出来,给他光明。
他后退两步,屈膝跪在地上,肃穆的磕了一个头:
“崔某多谢公子,谨记公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