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走进帐篷的时候,脸色有些隐隐的难看,沉沉的,仿佛并不高兴。
秦挽妖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
不开心?
苏迟抿着嘴角,目光落在秦挽妖的身上,隐约之间、似乎夹藏着另一重深意。
秦挽妖鲜少看见苏迟这般,当她这般的时候,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她突然想起、西秦公主方才出现的事,西秦公主走了不久,苏迟便来了,她们两人该不会是撞上了吧?
她细细一想,觉得颇有可能。
她踱步走了过来,牵着苏迟的手坐下,拍着她的手背,认真道:
“别多想,别担心,我既然能来这里,必定是留有退路。”
身在西秦的境地,危险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她手里握着的筹码,能够保证西秦国的人不敢乱来。
她会选择帮助西秦,并不仅仅是为了钱财和城池,而是……她必须站在南渊国的对立面,利用西秦国,替母亲报仇。
苏迟抿了抿嘴,她知道公子和南渊之间的仇恨,但她更担心公子的安危。
有些话,她不知从何提起,几息后,才隐晦又关心的提醒道:
“公子,那公主并非善类,日后,还需提防些。”
“嗯。”秦挽妖点头,“认识?”
苏迟对西秦似乎很了解的样子。
但问到这里的时候,苏迟闭上了嘴,垂下目光,没有说话。像是提到了禁忌,她不愿多说,秦挽妖见了,自然也没有多问,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笑笑: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苏迟点点头,去了一旁的小榻。
秦挽妖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只是看着,终是没有说什么。
……
次日。
一早,她便写了一封信。
据苏迟所言,在西秦国有一种鹰,专门用来传递消息,能够克服严寒炙热、四季变化,去往无论多远的地方,是西秦的特有之物,相对于别国的鸽子而言,这种鹰乃是信使中的老大。
苏迟受秦挽妖之命,买来了一只。
秦挽妖将信纸卷好,放进信筒里,将鹰放飞出去。
看着黑鹰展翅飞上天空,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迟迟的收回目光。
苏迟有些好奇,“公子,您给谁送信?”
“御王。”
她来到西秦已有七日之久,再加上在石平城、以及赶路的时候,零零碎碎的已经大约一个月了,这么久过去,南渊国却迟迟没有要打仗的消息,她担心其中有诈。
难道途中生出了什么变故?
她看着辽阔无垠的天空,有些冷的双手合十揉了揉,这个时候,他会在做什么呢?
……
军营,一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士兵们按照秦公子的教导,制作着炸弹。
段宁辛来了。
“公……参见公主。”士兵们看见她时,其实是惊讶的。不是说这个地方是秘密基地,除却他们一百人之外,不准任何人过来吗?
段宁辛不仅来了,还甚是落落大方的走进来,观看士兵们的制作过程。
当看见士兵们这里抓一把,那里抓一把,捣鼓捣鼓,制作东西的时候,有些怪异的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炸弹?
还要放点酱油进去?
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合在一起,能够迸发出那等惊人的爆炸力?
她确定没有看错?
段宁辛有些怀疑的扫视了几眼,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抬手指了指:
“你们确定,这东西能杀人?”
士兵们闻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起初,他们也是怀疑的,可当亲眼看见炸弹爆炸、使出的惊人威力时,他们不得不相信。
是它。就是它。
就是这个名不经传、其貌不扬的小坨坨!
“回公主的话,确是无疑。”
段宁辛眉头拧紧一分,踱步走到架子前,捞起一枚炸弹,却触摸到一手的酱油,一股又浓又重的味道涌入鼻腔,令她反感的扔下炸弹,嫌恶的从怀中取出一张干净的锦帕,用力的擦拭着弄脏的手心。
就这些东西,还想要四座城池?
未免太贪心了。
“报——”
这时,外面,一名暗卫闪身而入,“殿下,截下的书信,是从秦公子的帐中放出的。”
段宁辛眉尾一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想搞什么小动作不成?
她扔掉脏了的锦帕,吩咐士兵们继续忙碌,随之走了出去,来到一个空旷僻静的地方,这才接过书信,打开看去。
这一看,顿住了。
信纸上,写着一句话:
——南渊、必输无疑。
简便的六个字落在宣纸之上,字迹工整、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尽显张狂之气。不过,这六个字足够张狂,此乃出自秦公子之手。
真没想到,这个秦公子,竟是这般狂妄。
虽说‘他’的手里有狂妄的资本,可越是骄傲、越是自负,便会摔的越惨,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懂么?
段宁辛扯唇一笑,将信纸顺着痕迹折好,递给暗卫。
“照常送。”
“是。”暗卫双手接过,准备离开时,段宁辛突然道:
“顺带替我送一封信。”
……
大战隐隐爆发的前夕,最紧张的两个城池莫过于石平城和大辽城了。
大辽城内,士兵们紧急的制作着炸弹。而在石平城内,士兵们严密的盯着西秦的动向,打探着南渊那边的消息。
一有变动,这两个城池是最先遭殃的地方,故而没日没夜、严格把守,不得有丝毫松懈。
楚怀阳奉命驻守边疆,自然是要严守住这座城。他每日研究着战术、防卫术、布局布兵术,与将士们讨论完善,其睿智的谋略得到将士们的频频夸赞。
这一日,如往常般。
楚怀阳刚好与众人商议完毕,众人陆续离开,一名信使兵来了:
“将军,您的信!”
还是那个信封,还是来自于西秦国。
楚怀阳看都未看,“烧了。”
信使兵顿了一下,犹豫了一秒后,试探般的小声说道:“对方说了,将军,以前的信都是次要,这封信您若是不看的话,必定会后悔。”
楚怀阳剑眉微拧,扫了眼那薄薄的信封,犹疑了两三息后,终是提步走了过去,扬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