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刻钟后。
常德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此人穿着一袭粗布衣裳,皮肤粗糙黝黑,一看便是寻常的百姓,不过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药香,像是常年与药草打交道似的,这股子气息,是经过常年的日积月累而沉淀下来的。
中年男人进来,便跪地行礼,迫于圣上的威严,他深深的低着头、声音颤抖,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
大理寺卿和御林军统领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疑惑滑过。
这个男人知道三皇子妃的死因?
皇上看向他,道:“将你知晓的尽数告诉朕,若是对破案有助,朕必定大赏。”
“是……”
中年男人低着头,小心的开口说道,
“草民乃是一名大夫,行医近三十余年,见过的医药无数,也见识过不少毒物,草民斗胆猜测,三皇子妃的情况,是……是中毒了。”
几人微顿。
大理寺卿一口否决:“我已经派仵作严查过,三皇子妃体内体外皆完好无损,绝无中毒的嫌隙。”
尸首已经被里里外外的检验过不下八回了。
中年男人说道:
“这种毒很特殊,它是一种粉末,随着人的呼吸而灌入体内,一旦吸入喉咙,就会化作粘性极高的黏液,直接黏住喉咙,堵住呼吸道,导致中毒者窒息而亡。”
只需一把毒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做,中毒者就会死掉。
没有伤痕、没有中毒迹象,就这么死的悄无声息,也死的这般诡异。
他的话完全符合三皇子妃的死状!
大理寺卿和御林军统领都震惊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寻常的民间大夫,竟然懂得这么多。
皇上看着他,问道:“你怎知这种毒?”
中年男人哽了哽,眼中似有什么滑过,抿着嘴巴,似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为……因为……
“这种毒……是从草民手上卖出去的……”
嘶——在场的众人皆震惊。
这种奇毒竟是这种‘大夫’炼制的?!
“皇上饶命!饶命啊!草民不知此人竟有谋害三皇子妃之心,为了生计,故而将毒卖了出去,这几日下来,草民日日吃不好、睡不好,心虚愧疚,实在忍耐不住之下,才会斗胆入宫,言明事实。”
中年男人急切的连连磕头,
“还请皇上饶命!”
有人花了大价钱,来他这里买毒,这笔价钱,是他穷尽一生、都赚取不到的数额,出自于人性的本能,他无法抗拒这么好的一笔买卖。
可当得知三皇子妃出事的消息,了解到那诡异的死因后,他的心便开始不安。
这几天以来,他辗转反侧、坐立不安,一闭上眼睛,总会想起三皇子妃的死因、他也有一部分责任,良心过不去,这才冒死入宫。
按理来说,他虽然卖了毒药,但是他不知具体原因,不需要付连坐责任。
大理寺卿追问道:
“是什么人买了这毒药?”
“草民不知,此人蒙着面,看不清脸,但是他出手大方,给了草民一张数额极大的银票。”
中年男人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面额!
常德双手接过银票,奉到皇上面前,皇上看了一眼,眸光沉了沉。
东阳国的钱币上,都会有各家钱庄的标记,但这张银票上的标记……是皇室。
……
这一天,很热闹,帝都和以前一样喧嚣嘈杂,三皇子妃的事的热度高涨不退,还在如火如荼的热议着。
一抹朴素的身影从宫中走了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知名的小巷中。
中年男人左顾右盼着,确定无人的状态下,这才大步走了进来,在那逆光的拐角的地方,见到另一道黑色的暗影。
“大人。”
中年男人拱手,态度恭敬。
那暗影扫了他一眼,声音沉冷:“都办妥了?”
“您吩咐的事,都已经妥当了。”
此人冰冷的双眼眯了眯,从怀中抽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双手接过,笑的合不拢嘴,点头哈腰的连连道谢:
“多谢大人赏赐!多谢大人……”
……
御王府。
再说说秦挽妖吧,唉……她这心里真的是有够憋屈的。
好不容易大姨妈走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状态下,她想和夜御呈欢乐的干点欢乐的事情,却没想到她胸口揪疼,痛的连腰都直不起来,更别说是啪啪了个啪啪了。
但是!但是!夜御呈以为她不愿意,故意找理由推开他,和她生气!
昨天晚上,还睡在书房!
秦挽妖真的是愁啊……
冷院。
她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着天空,发出了第一百零一声叹息:
“唉……”
院子里,忙活着的白小雅和连翘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皆看见了疑惑之色,王妃这是怎么了?
秦挽妖这个愁啊,两根眉毛都快打结了。
她总是会做梦,在梦里,总是有一对年幼的男孩与女孩,男孩总会宠溺温柔的喊着:
——妖妖,妖妖……
妖妖?
秦挽妖?
皇兄?
她秦挽妖难道不是左相府的庶女,而是皇室的公主?就比如是那种……被人陷害,流落民间的落难公主?
嗯……一定是的!
一定是这样!
这不是梦,这是她童年的记忆,那个小女孩应当是她,而那个宠着她、惯着她,一次次喊着她‘妖妖’的温柔男孩,则是……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唉!!”
两个丫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王妃已经坐在台阶上,叹了一个上午的气了,再这样叹下去,眼角的皱纹都快要长出来了。
连翘走了过去,关心的问道:“王妃,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白小雅虽然害怕这个凶悍如母老虎的王妃,不过她心里一半好奇、一半担心,也问道:
“王妃,您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唉……”
秦挽妖实在是心烦意乱,扒着头发,长长叹气,有时候,她真的好羡慕这两个丫头,羡慕那些身份普通的寻常百姓。
她不过是想好好的生活,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罢了,但是上天为什么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玩弄她吗?
是报应吗?
在这段感情里,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那么认真的对待着,可是到头来却告诉她……
“唉……”
秦挽妖第一百零五次叹气,忧伤的垂着眼帘,叹息道,
“你们不知道,我和夜御呈其实是……是兄妹。”
连翘:“?”
白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