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在梁柱上飞了下来,拍打着翅膀,跟随着主人的步伐,极通人性的冲着远处那抹黑色的身影飞去。
“啾啾!”
它清脆的叫着,飞上墙头,飞了出去,努力的追着那人。
秦挽妖竭尽全力的追着此人,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给追上了,她盯紧男人那黑色的、冷冽的背影,用尽全力的追赶而去。
近了……
近了……
她想看清那张脸,更想知道他一直藏在暗处、算计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深深的提起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追上去时,前方的男人猛然扬手、反掌掀来一道雄厚的内劲。
嘭!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仰首躲避,却被内劲的余波震荡的摔在地上,来不及爬起,便听得‘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她的手边。
扭头一看,啾啾倒在地上,爪子朝天,脖子一歪,已经没有反应了。
“啾啾!”
她拿起它,已经软趴趴,五指一收,摸到的是尽碎的骨头,它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再抬头看去,外面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
该死!
秦挽妖恼火的攥紧手掌,捧着啾啾的小身体,强忍着心头那呼之欲出的怒火。
该死的!
竟敢杀她的鸟!
这笔账,她且记下了!
秦挽妖咬牙切齿,寻了个阴凉的大树底下,挖了个坑,把啾啾埋了起来,做好这一切之后,她才回到之前的那座宅院内。
回去时,叶谦正在服药。
男人见她到来,仰首将药汁一饮而尽,那个模样清冷的女子接过药碗,冷冷的扫了秦挽妖一眼,这才离开。
秦挽妖等那女子离去,才提步走入,张嘴便直接问道:
“是谁?”
那个黑衣人、是谁!
看样子,此人与叶谦乃是好友的关系,知晓叶谦的住所,对这里了如指掌,甚至与他相处极佳。
这个黑衣人是害了侯爷的凶手,也对他下过毒手,甚至想要针对夜御呈。
她相信叶谦不会害她,但是这个不知身份的黑衣人……
叶谦敛眸,擦了擦嘴角的苦涩汁水,没有说话。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关于此事,他无可奉告,亦不知该从何提起,一人是他的挚友,一人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无论是那一方,他都不想偏袒,也不想失去。
他沉默着……
秦挽妖大抵也能猜测到什么。
这个黑衣人在幕后执掌棋局,怀揣着某种不知名的目的,但叶谦一直在帮助她、救她,她很感激叶谦的付出,也不想让他为难。
于是,她换了一种委婉的问法:
“此人和……夜御呈的母妃有关?”
叶谦微顿,须臾之后,轻轻摇头:“无关。”
“那……”
“锦太妃之死,与我师父有关。”
秦挽妖微顿,诧异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微抿着薄唇,酝酿着字句,须臾之后,方缓缓说道:
“十多年前,我尚且年幼,不知师父与外界事事的恩怨,但知他倾毕生心血、炼制了一种天下奇毒——霜迟。”
中此毒者,看似与普通的常人无异,但毒素会从体内一点点的腐蚀人体,导致中毒者衰竭而亡,此毒与梦魇相似,但他多年来,精心研制,从来调至不出霜迟之毒,也配不出解药。
“锦太妃因中霜迟而死,不久之后,师父也撒手人寰,御王欲替母报仇,故而将重心放在我的身上。”
叶谦说到此处,颇为无奈。
当年,他不过还是个几岁的稚童罢了,怎知这些事?
就算夜御呈抓了他,拷问他,哪怕是杀了他,他也给不了夜御呈想要的答案。
秦挽妖似乎能够理解、夜御呈为何一直揪着叶谦不放手的原因了,原来锦太妃是中毒而亡,制毒之人并非一定是凶手,也有可能将霜迟之毒转卖他人,多加陷害,不是吗?
这其中的层层关系,错综复杂,夜御呈捋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捋明白,岂非秦挽妖一下两下就能想清楚的?
不过……
她抬眸扫了男人一眼。
倘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叶谦是处处想置夜御呈于死地的,这种置于死地、并非出自于自保,更像是刻意的针对。
她总觉得叶谦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她,她也没有资格去问。
就冲叶谦为她无偿付出这一点,她也不该去质问。
……
皇宫,一座奢华偌大的宫殿内。
短短一天之内,这座宫殿恢复了华贵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打架后留下的痕迹,宫女太监们忙活着该干的活计,他们一边忙碌着、一边兴致颇高的议论着:
“动作利索点,把这里整理干净,一个角落都不要错过……”
“咱们殿下马上就要娶妃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听说迎娶的是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能文能武,又容貌非凡,可谓是智勇双全、万里挑一啊!”
“可不是吗?配咱们殿下,真是天生一对……”
他们一边干着活,一边兴致勃勃的议论着。
细碎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开来,越过小花园,穿过轩窗,飘进一间屋子里,亦是飘进女子的耳中。
昏暗的厢房内,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目光晃神,眼中没有焦点,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她失神的看着,看着……
踏踏——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丝毫未察觉。
吱呀——
房门从外推开,一道矜贵的黑色身影踱步走来,男人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时,眸底的冷冽稍稍融化出些许温和,似融化的冰山一角,温度很淡,但却比炙阳更璀璨、更温暖。
“歌儿。”
男人声线极沉的唤了一声,踱步走了过去,目光落在桌上时,微顿。
桌上摆放着营养丰盛的膳食,但似乎已经凉透了,还完完整整的摆放着,丝毫没有被动过。
男人只是怔了短暂一瞬,便走了过去,折身坐下,伸手握住女子的小手,
“歌儿,没胃口?”
苏启歌手腕稍稍用力,便将手抽了出来,不动声色的放下,侧眸看向窗外,神色淡淡的,无波也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