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粒药……是解药无疑了。
她把解药拿来了,她之前去了何处,已经显而易见了。
夜御呈眼中有痛意与恼怒滑过,他攥紧手掌,压不住胸腔之火,踱步就要冲出去,苏启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
“我是自愿的!”
这句话,几乎是喝出来的。
不要再去了,不会有结果的。
今天已经闹出了太多的事,皇上大怒,还嫌事态不够严重吗?这个紧要的关头下,要是再弄出点什么事,当真不怕皇上惩罚他?
苏启歌将药丸放进男人掌心,“先给王妃解毒要紧。”
这粒药被她握在掌心里、已经有温度了,放在男人的掌心上时,滚烫滚烫的,那炙热的温度,险些要将男人的大掌灼划了。
夜御呈盯紧掌心的药丸,眼中充斥着深深的戾气。
即日起,他与他恩断义绝,再看、只是陌生人!
他握紧解药,冷然转身走进厢房,“拿水来!”
白小雅愣了一下,拿水?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跑去倒水,送到床边,就看见王爷将一粒白色的药丸,放进王妃的嘴里,然后……
男人接过杯子,仰首喝了一口,随之俯首印上女子的双唇,渡了进去。
哎呀!
非礼勿视!
白小雅脸颊一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把目光转移开来,她还是个宝宝啊!
这一扭头,却发现那个穿着红衣服、长得比女子还美上三分的男人竟目不转睛的笔直笔直的盯着,盯着看也就算了,还目光阴冷、额头上根根青筋暴露,那副模样,就跟一头即将要暴走的野兽雄狮似的……
这人怎么肥四?
怎么一副要打王爷和王妃的样子?
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她想到这里,把自己吓了一跳,要是真的是坏人,王爷和王妃岂不是危险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从哪生出的一股勇气,想也不想的抬脚往前垮了三四步,挡在男人和王爷的中间,背对着他,用自己的后背挡住男人视线,更是在无声的警告他,不要妄想打王爷王妃的主意,这里可是御王府!
叶谦:“……”
秦挽妖服下了解药,仍在沉沉的安睡着。
不过她的情况好了很多,解药很管用,才服下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唇瓣上的黑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了两分,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两个时辰之内,此毒必解。
毒解了,叶谦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夜御呈坐在床榻前,凝视着女子那张柔和安睡的脸庞,眼中既有担心与爱,也有更深一层的沉重……
他侧眸向外扫了一眼。
门外,苏启歌还站在那里,不走也不进来,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亦或者是说在等待着什么。
男人静默了须臾,收回目光,抬眸看向白小雅。
白小雅后背一绷、皮子一紧,还没开始接收王爷眼中的信息,王爷就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等等!
等会儿喂……王爷,您刚才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小雅来不及参悟,就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出去了,她哭,在御王府当差真的好难啊,不仅要干活,还要揣测主子们的心思,她难道是算命先生吗?她要是这么厉害,早就改行做副业了!
嘤!
她努力的想,想要体会王爷离开时的那个眼神,结论没想到,倒是注意到那抹红色的身影。
脑中突然一亮。
傻子!
她明白了!
王爷的意思一定是让她好好的看着王妃,这个坏人在这里,王妃一定会有危险,于是,她白小雅即便再不喜欢王妃,也选择了舍生取义,大步上前,走到离床榻最近的地方,挤开了男人,然后假装成照顾王妃的样子,贴身保护着王妃。
叶谦被她这么一挤,身上还有伤,虚弱的踉跄倒退两三步。
看着那个防备着他,后背对着他,还把他撞开的小丫头,不知是受伤的原因、还是怎么,突然觉得脑中隐隐作痛。
头疼……
……
书房。
两抹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进,夜里、很是安宁,烛光燃起,照亮书房,亦是照亮那两抹身影。
很静……
在宁静之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十分凝重:
“你……想好了?”
“嗯。”苏启歌点头,“想好了。”
她要离开御王府,离开这个庇护之地,她不小了,人啊,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吧?总该出去闯闯。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男人才提起毛笔,沾了墨汁后,悬在宣纸上空,三四息后,才落了笔。
唰唰——笔画勾勒的声音很轻。
苍劲有力的字迹落于宣纸之上,每一个字都整整齐齐、分外好看,为首处,是两个公正有力的大字——休书。
落笔,男人执起宣纸,垂眸看着上方的内容,声音极沉:
“这一次,是本王欠你的。”
苏启歌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
他从来都没有亏欠她什么,反而是她,这些年来,夹在他和夜御绝之间,拖累了他,还害的他们今日在宫中打架斗殴,是她欠他的。
拿回解药,是她唯一能替呈师兄做的事情。
她接过休书,笑到了声:“多谢。”
她折好它,装进袖中,转身便走。
夜御呈陡然起身,“今夜便走?”
苏启歌步伐微顿,但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是带着淡笑:“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别忘了,她会医术,还会武功,只要不是她情愿,没有人能从她的手里讨到半分好处。
她没有多留,步伐如常的离开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男人站在原地,撑着桌案,目光笔直的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眸底阴沉至极……
……
御王府外,夜色正好,正值深夜,万物俱静,一切皆在沉睡之中,夜风袭来,脚步声很轻盈,也很突兀。
在这条铺垫着青石板的街道上,尽头处的昏暗里,立着一抹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矜贵肃冷的身影。
男人负手站在那里,微眯着墨眸,甚是满意的看着那步步走来的女子,深邃的眸光犹如雄狮盯紧猎物,甚至享受于猎物乖乖臣服时的乖顺。
苏启歌走来。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男人面前,微垂着目光,没有看他,亦是没有说甚,脸上的神情很平静,无波也无澜。
男人甚是满足的扬起长臂,将人揽入怀中,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声线沉哑:
“早该如此乖乖的,便不必诸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