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菱咬着小手绢儿,眼眶红红的,跟只被抛弃的小兽似的,又委屈、又呜咽的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忍住,她不哭。
可当大夫诊断不出原因、匆匆离开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又控制不住了。
这名大夫离开后,又来了三四名帝都内有名的大夫,他们给侯爷把脉之后,都说只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可至于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他们查不出原因来。
许思菱听了,急的嚎啕大哭,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得知侯爷受伤一事,引起高度重视,即刻将宫中医术最好的御医派了出来,给侯爷诊治,但说来、御医实在是倍感惭愧,他竟然也找不出侯爷昏迷未醒的原因。
最后,皇宫整个太医院全体出动,给侯爷看病,一整天下来,都没找到侯爷的‘病因’,没有中毒,也没有异样,但就是昏迷不醒。
许思菱哭的厉害,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虚弱的昏睡过去,夜御忧抱着她去厢房休息,留下一大群御医待在原地,满头大汗、神色凝重的寻找着侯爷的病因。
秦挽妖在院内,询问一个暗卫模样的男人。
这男人乃是侯爷的贴身暗卫,三日前,他随侯爷一同出城办事,在回来的路上,也就是在昨天晚上、下半夜的时候,快赶到帝都时,突然被一批不知身份的黑衣人袭击,侯爷被一掌拍的吐血,随后便晕倒在地,一直昏迷到现在。
秦挽妖揪出了这件事的重点,侯爷是被突然袭击的,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丝毫防备,一批黑衣人突然冒出来攻击。
秦挽妖料想过,会不会是侯爷的敌对,或者仇家,但男人摇头否决了,侯爷为官多年,仁慈心善,大仁大义,没有得罪过人,以前也经常出城办事,都没有出过事,就在昨晚、突然出事了。
昨晚……昨晚啊,说到昨晚,秦挽妖不禁想到了叶谦。
这一整天下来,不止是侯府出事,叶谦也像是帝都蒸发了一些毫无讯息。
此时,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撑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去找夜御呈。
那边,夜御呈正在与暗卫交代着什么话,秦挽妖过去的时候,那名暗卫正点着头、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如何?”夜御呈遣退暗卫,侧眸看向秦挽妖。
秦挽妖摇了摇头,不如何,侯爷的情况如白日一般,她走来,步伐突然踉跄了一下。
男人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纤细的腰身,见她脸色微白、眉宇间夹藏着几分疲惫,即刻道:“你先回王府。”
秦挽妖拒绝了,她没事,只是这一天下来,站的有些久了,再加上事情也有点多,脑子有点重,这才会站不稳脚。
她扶着男人的手臂,正欲站直身子时,眼前猛地一晃,“唔。”
这一回,男人不管她再如何坚持,径直将人打横抱起,踱步走向侯府大门。
府邸门外,御王府的马车稳稳的停在那儿,车夫见主子出来了,赶紧迎了过来。
夜御呈将人摆放在马车内,“先回府,本王晚点再回。”
秦挽妖还想再说些什么,男人俯首吻了吻她的眉心,交代车夫回御王府,他则留在侯府继续等待御医那边的消息,马车驶动,秦挽妖独自回御王府。
马车上。
她撑着脑袋,揉着眉心的位置,阖着眼睛闭眸假寐。
昨晚没有睡觉,今天又忙了一整日,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既然夜御呈让她先回府,那她便先回去睡两个时辰,稍稍休息会儿再来侯府。
可世事就是如此,想什么,便偏偏没有什么,想休息会儿,便偏偏不能如愿,不出事时,平静的如一汪安宁的湖面,可一旦出事,所有的事情一咕噜的全部蜂拥而来。
马车外,街道上,夜色正好,百姓们来往拥挤的行走着,好生热闹,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其中,某些细碎的字句较为突兀:
“听说了吗?应锦酒楼的掌柜被抓了!就是那家爆火、排队都排不到的酒楼啊!”
“我亲眼看见官兵抓人,说什么私藏……私藏什么来着……”
“那模样、那架势,真吓人啊!应锦酒楼之前就出过命案,这回该不会又要出事吧……”
一些细碎的字词穿过帘子,飘进秦挽妖的耳中,她揉眉心的动作微顿,细听须臾,睁开双眼,将帘子掀开几分,朝外看去。
街边的一家露天茶馆里,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边上围满了人,几个粗壮的大汉正一边喝着茶、一边议论着这件事:
“那掌柜白天就被抓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一定是出事了。”
“进了官府,还想完好无损的出来?不太可能吧……”
马车上,秦挽妖眸光微敛,“停车。”
车夫握紧缰绳,勒着马儿停了下来,恭敬的问道:“王妃,是有什么事吗?”
秦挽妖掀开帘子,旋身下了马车,稳然落地,理了理微乱的衣摆,道:
“我要去那边买支胭脂,再去附近逛逛,你先回府吧,我稍后再回。”
车夫犹豫了会儿,可王爷命令他一定要将王妃平安的送回王府啊!他又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犹疑须臾后,道了句在这条街的尽头等候王妃,等王妃忙完了,再一齐回去。
秦挽妖应声,即刻提步离开,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汹涌之中……
……
与此同时,帝都一隅,一座建筑大气,格调森严的官府内,正上演着这样的一幕。
啪——醒目一拍,声音响彻整个大堂,震的空气都在嗡嗡抖动,分外威严。
高座之上,一个身着官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人抬起右手,两个手指并拢直指堂中之人,威严的喝道:
“大胆民女,私下大肆采购粮食、藏于城郊,其心有异,你到底有何目的,还不快如实交代!”
大堂中央,苏迟正跪着。
她笔直的跪在那里,目视前方,身上的气息不卑不亢,既无畏惧,也无慌张,倒平静的像是个无事人一般,直接忽视了官员。
中年男人这都问了一天了,也没问出个因果来,觉得面子挂不住。
“你再不交代,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