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踏入冷院的第一步,秦挽妖几乎是沙哑着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吼出这句话的,她叉着腰、跨开腿,
“马上搬家!!”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玉听闻动静声、着急的跑了出来,瞧见王妃满脸泪水、两眼通红跟兔子似的模样,心头一紧,着急的迎了上来,来不及询问关心,秦挽妖冲进厢房内,打开柜子抽出一件件衣服扔在桌上:
“给我整理,取包袱,我要回娘家!”
“王妃,这这这……”
“别特么废话!给我整理东西!”
秦挽妖带着汹汹的火气,一股脑的把所有衣服扯出来扔在桌上,又冲到梳妆台前,把首饰发簪等东西全部抱了出来,能取的东西、能带的东西,全部扔在桌子上。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要是再待在御王府,迟早要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凶死,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即便再厌恶、恶心秦永杰,她也必须回到左相府避避风头。
小玉诧异的张着嘴,见她雷厉风行、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从前王妃和王爷吵架,都只是打冷战的,可现在竟然严重到了搬家的程度!这又不逢年、又不过节的,王妃就这么回左相府,和被赶回娘家有什么区别?这话要是传了出去,王妃必定会被人耻笑的!
但见王妃恼怒的模样,她又不敢擅自劝解,唯有取出包袱,默默的替王妃收拾衣物。
秦挽妖坐在桌边,阴沉着一张脸,脸色拉的老凶了,回想起在栖梧院的事,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愤慨之下,她气的抬手拍桌。
啪——‘碰’的一声,桌子应声而倒。
小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的跳了起来,魂儿险些飞走,她差点就直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她低着脑袋,匆匆捡起地上的衣服,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收拾起来。
踏踏——正当此时,院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冷院。
秦挽妖抬眸瞥了一眼,又淡漠的收回目光,直接将人忽视掉。
苏启歌站在原地,有短暂的怔然,也只是须臾,她迈着步伐、继续走了进来。
“歌侧妃娘娘。”小玉福身行了个礼,声音小小的、弱弱的,更被欺负了似的。
苏启歌笑看了她一眼,嗓音温和的说道:“你先退下吧。”
小玉下意识的看向王妃,见王妃板着一张脸、威严肃穆的端坐在那里,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她,她抓着手里的衣服,犹豫了一会儿,等待了四五秒,才犹疑的走了出去。
她出去了,顺带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苏启歌看向那脸色很差的女子,挑了张就近的椅子坐下,问她:
“你知道那天晚上,三皇子为何会出现在御王府,王爷明明知晓,却不追究吗?”
“……”
秦挽妖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别和她说话,不听,不晓得,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苏启歌又道:“你知道我进入王府多年、却为何一直与王爷相敬如宾吗?”
“……”
闭嘴!住口!够了!不想听!不知道!晓不得!
“你可知王爷的过去?”
“……”
请你闭嘴!
这么话多,你难道是‘十万个为什么’?你特么要说就说,不说就不说,还故意来问她,又不告诉她,明摆着吊她的胃口?这女人未免太坏了!
秦挽妖简直不想搭理她,撇开目光,故作无事的拨弄着指甲,数着食指指腹上的指纹,一圈、两圈、三圈……
她冷淡的态度,苏启歌岂会不知?但事实很明显,王妃越是这样,便越是在意王爷,不是吗?
明明互相喜欢,又要互相伤害,这两个执拗的人啊,犟的跟头牛似的,都不肯先低头。
苏启歌理了理微乱的衣摆,无奈的叹了一声,解释道:
“我和王爷是师兄妹关系。”
这句话一出,秦挽妖怔了一下,师……师兄妹?!
苏启歌抬眸看向窗外,眼中的光芒缓缓深了几分,思绪飘荡开来……
“十五年前,我们尚且年幼,我与三皇子、九皇子一同拜入缥缈仙人的门下,拜师学艺,在山上相处了数年之久……”
在相处之中,他们一起修炼,一起学习进步切磋,埋下了深厚的友谊,而她与三皇子则发展成了更深一步的关系。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美好与缺陷总是相伴相随,因为一些事,阴差阳错之下,她与三皇子决裂,为躲避那个男人的势力,她不得不暂住在御王府,借用御王的权势藏身、安然度日。
女子的声音缓缓的说着,很长很长的故事,很曲折,也很惨烈。
她用极致平静的语气诉说着那些跌宕起伏、波涛汹涌,眼中很平静、没有波澜,仿佛经历这些事的人并不是她。
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早已心死了吧,呵!
苏启歌缓缓垂下眸光,右手抚上了小腹的位置,声音很低:
“你可知,我的身子为何这么差?受不得丝毫风吹雨打、一触就倒?”
在秦挽妖的印象里,她确实脆弱的就像一樽玻璃娃娃,娇贵、脆弱,必须捧在掌心里,仿佛稍微用点力、她就会支离破碎。
“他……害死了我的孩子。”依然平静的语气,却在秦挽妖的心中掀起波澜。
秦挽妖曾听宁乐乐说过这件事,苏启歌腹中之子,乃是赵茹害死的,倘若赵茹奉三皇子夜御绝之命,夜御绝和夜御呈果然是死对头,只是……苏启歌的孩子,她和……夜御呈的孩子?
苏启歌敛着眸光,用极致平静的语气、无波无澜的揭开昔日的伤疤,很痛很疼,但是她早已麻木了。
那个男人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个孩子……
“他害死了……他的孩子。”
……
书房。
管家走了进来,见桌案后端坐的男人冷意沉沉、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戾气时,他仍有心惊,但犹豫了会儿之后,他还是踱步走了过去。
“王爷,这是老奴清理栖梧院时,从床榻棉絮下发现的东西。”老管家伸出双手,布满皱纹的手掌里躺着一张对折的宣纸。
男人沉着目光,没有言语,管家静候了四五息,将宣纸轻轻放在桌案上,轻步退出书房。
呼——一道微风从轩窗吹入,扫落桌角的宣纸,‘唰啦’一声轻响,宣纸飞扬开来,在半空中轻盈的飘了一圈,呈打开的模样,落在地上。
宣纸上的内容展露无遗。
是一幅‘画’,一幅只有黑色线条、很简单很粗略的画。
宣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女子、挽着袖子揉面团,目光却飘出窗户、满目柔笑的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在那边,几座简陋的房子坐落着,一个男人正扛着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