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悦娘这突然的举动,出乎意料。
杨安戈却马上反应过来,她意有所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让车夫改道,去了东凌城里北城的一家小客栈里,租了一个小院子落脚。
“怎么了?”关了院门,几人纷纷聚拢,等着夏悦娘的答案。
“没怎么啊。”夏悦娘摇头,笑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且不说这些年将军府有多少访客,便讲如今吧,内有虎骑军,外面明赶时里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样冒冒然的上门,不妥当。”
“夏姑娘考虑的周全。”黑塔恍然,点了点头,“我们这样去,确实会引人疑心。”
杨安戈看了看夏悦娘,笑了笑,没说话。
“既然是求医来的,自然是要做出求医的样子。”夏悦娘看了看韶江,“阿江还得想办法恢复身份,你毕竟有公差,而且,你在明处,更能帮到我们。”
“我来安排。”杨安戈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都回到东凌城了,在东凌的地盘上,他底气也足,确实不需要再留下这个对他家悦娘虎视眈眈的小子。
韶江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没反对:“我先陪黑大哥去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行。”黑塔点头,看着夏悦娘说道,“夏姑娘,零儿麻烦你照顾一下。”
“放心吧。”夏悦娘忙应下。
韶江对东凌很熟,不仅是东凌哪位郎中好,便是问他东凌哪个犄角旮旯有老鼠洞,他都能说出来。
“悦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们走后,等到夏悦娘安顿好了莫零儿,杨安戈拉着她回到他们的房间,低声问道。
“是。”夏悦娘点头,认真的说道,“安戈,有件事,奶奶不让说,我一直不好跟你说,但我觉得,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是带他们去将军府,会有麻烦。”
“你说。”杨安戈惊讶的看着她,鼓励的望着。
“府里的阿梁管家……”夏悦娘略一犹豫,还是将阿梁管家的事告诉了杨安戈。
她不知道老夫人会有什么打算,可是,这个疑心一直搁在心里也不舒服,又何况现在他们还处在这样的劣势下。
“阿梁爷爷……”杨安戈听完,神情凝重了起来。
悦娘从不是胡乱编排别人的人,她这么说必定是真有其事。
“李英儿告诉我,她爷爷叫李又梁。”夏悦娘皱着眉,“不如,我们从这方面入手吧,要是我怀疑错了,也算是给李英儿找到了亲人。”
“当年,是阿梁爷爷从死人堆里将杨家十六将的遗骸带回来的,这些年,他为家里也做了不少的事,若说他有问题……”杨安戈说到这儿,顿了顿。
“或许,是我疑心病太重。”夏悦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无奈的垂了眸。
仅凭那天的茶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你守在这儿。”杨安戈回眸,见她神情黯然,忙抬头抚了抚她的脸,低声说道,“这客栈是我们的,你有事只管交给元掌柜。”
“怪不得那么多客栈,你挑了这家。”夏悦娘恍然。
“我出去一趟,看看情况。”杨安戈收了手,转身打了水,开始卸去脸上的妆,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
“小心点儿。”夏悦娘没拦他,安心去了莫零儿的房间守着。
韶江和黑塔很快就请回了郎中,给莫零儿细细的检查过,确实她身上的伤并没有移位,才算放心下来。
至于她没有醒来的原因,郎中只说她身子太虚,脑中或有淤血,需要调养,只能好药好汤的侍侯着,等她元气恢复,说不定就能醒来。
夏悦娘听得一阵心寒。
这不是成了植物人么?
“零儿。”送走了大夫,黑塔坐在床榻边,拉着莫零儿的手埋首好半天不说话。
夏悦娘和韶江只好退了出去。
这种情况,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说多了反而勾得黑塔伤心。
“你家里一切都好,车马行有连程,豆香斋和豆香坊都有叶子莲,外人都不知道你被掳走的事,他们对外说,你去别处开分铺去了,华家的人还在。”
韶江抬头看了看周边,轻声说起了刚出去听到的消息。
“麻烦的是,叶老夫人也还在东凌,虽然有县尊大人管束着,但很多不好的消息,还是传得到处都是。”
“她还真够精神的。”夏悦娘冷笑,“既然如此,我便和她好好算算,她做的事。”
“我还听说,她去过杨府,提出说你只是叶家的私生女,她叶家还有嫡女,完全可以配得上杨公子。”韶江叹气,看向了她,“悦娘,其实,东凌没几个人会听信她的话,大家只是当作看戏。”
“嗯,我会让他们看个够的。”夏悦娘垂眸,心里无名火起。
为叶老太的无耻,为奚家的所做所为,也为莫零儿的病情。
要不是那些人,她不会上留山,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事,莫零儿还会无忧无虑的在留山上,活在黑塔的保护下,而不是像现在,成了一个植物人。
“你想怎么做?”韶江转身,认真的看着她,“我帮你。”
“阿江,我……”夏悦娘侧头,有些内疚。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韶江轻笑,打断了他的话。
“……”夏悦娘愣了愣,讶然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有几个意思。
“这些天,看到他对你的照顾,我也放心了。”韶江被看得有些赫然,不自在的避开了她的目光,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们……会过得很好的。”
“!”夏悦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咳~我出去给你们准备吃的。”韶江在她的目光下,有些受不住,尴尬的说了一句,匆匆离开。
“好好的,发生了什么……”夏悦娘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正瞧着,杨安戈带着两个人回来了,见她傻愣愣的站着,走到她面前,抬手挥了挥,关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