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是你外祖母啊。”
华老夫人立即坐直,倾身看着夏悦娘,眼泪落了下来。
“……”夏悦娘哑然。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眼泪攻势。
像周小婉之流,她还能不客气的反击回去,可是,面对的却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这让她再次想起了她奶奶。
之前,对奶奶的思念,她抓住了刘阿婆给予的温暖,以至于到后来,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现在,面对这老人的慈爱目光,她说不出太疏离的话了。
“悦娘。”旁边的妇人见老人情绪激动,忙开口回答夏悦娘的问题,“我们是春来城华家,你阿娘的娘家人,你阿娘叫华书夏对么?这是你外祖母,我是你二舅母,这是你表哥华钦,前些日子,春来城来了戏班子,传唱了杨家的事,也唱了你的事,当时我们听到夏书华这个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三妹妹。”
“……”夏悦娘无语。
原来,她为了救杨安戈弄的杨门传奇,现在已经自动演绎了那么多,把夏书华的事都给曝露出去了,现在可好,人家找上门来了。
夏书华未婚生女的事,只怕也要曝出来了。
“悦娘,我们来晚了。”华老夫人老泪纵横,“我一直以为,夏儿还活着,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没了。”
“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找过她,现在为什么要来?”夏悦娘张了张嘴,最终,她幽幽的问。
也算是间接的承认了夏书华就是华书夏。
“我们一直有收到三妹妹的信,信中都只有只字片语,说自己安好,家里人不要担心。”华夫人说到这儿,疑惑的看向夏悦娘,“三妹妹既然没了,那数天前我们收到的信,又是谁寄的?”
“日期是何时的?”夏悦娘愣了一下。
夏书华的事,她还在猜测是个意外,可是,怎么会出来什么信。
是夏书华原来就安排好的,还是有人在冒充?
“十日前的。”华钦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夏悦娘接过,迅速的拆开,扫了一眼。
信里只有廖廖数语,只说自己安好,愿母亲勿念,保重身体。
而日期则是十天前。
“这些年,三姑每隔数月便会给家里来信报平安,只是,地址却是各城县的驿站,我们想找也找不到。”华夫人叹着气说道。
“驿站?”夏悦娘翻看着信和信封,讶异的问。
“是,夏儿之前曾说,她和正彦没成,后又遇到了一个富商,待她极好,并不嫌弃她做的错事,还娶她成了正妻,只因她夫婿四处经常,居无定所,我们回信也未必能找得到她,我们便信了……”
华老夫人伤心的直捶心口。
“都怪我,我只想着不能让你外祖父知晓夏儿的信,我不敢光明正大的找她,都是我的错……我的夏儿……没了……”
“……”夏悦娘再次哑然。
若信真的是夏书华寄的,那么,夏书华是给家人编造了一个大谎言。
靠着华家人的顾忌,这个谎言编了十八年,让华家人深信不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夏书华根本不是华书夏。
偏偏她没有原主以前的记忆,对此毫无印象,也不知道他们谁真谁假。
看来,又得麻烦杨安戈了。
想到这儿,她抬头看向了华家人,平静的说道:“几位,我从不曾听阿娘提起过这些事,你们说的事,我也无从查证,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华三小姐是不是就是我阿娘。”
“悦娘,我肯定……”华老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
“老夫人。”夏悦娘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浅笑道,“很抱歉,事关我阿娘的身世,我不得不慎重,不知,几位可否提供一下这些年收到的信,我想先查证一下。”
“悦娘,你长得和你阿娘一模一样,来之前,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可看到你……这还用查么?”华老夫人激动的说道。
“阿娘出事那天,我的头也受了伤,记不起以前的事。”夏悦娘轻摇着头,“老夫人,若查实,这些信确是我阿娘寄的,我不会不认亲戚的,希望您能体谅。”
“可是……”华老夫人还是不放心。
“祖母。”华钦若有所思的看了夏悦娘一眼,安抚的按住了华老夫人的肩,说道,“我觉得,悦娘说的没错,就像我们,知道三姑的事情时,不是也不敢相信么?”
华老夫人皱着眉。
“婆母,我觉得,悦娘说的也在理,毕竟从未见过面,她这样慎重,才不愧是三妹教养出来的华家女儿。”华夫人也在一边劝。
华家女儿?
夏悦娘眸光微闪,看向了华夫人。
华家人突然找上门,她总觉得奇怪。
“也好。”华老夫人拿着手帕拭泪,眼泪却不停的落着,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一直站在后面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一直拢着手,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双手,此时,她走上前,夏悦娘才发现,她一直抱着一个小盒子。
显然是有备而来。
“小姐,请。”老嬷嬷上前,目露些许激动,不过,她还是稳稳的将盒子递给了夏悦娘。
夏悦娘打开,里面全是信件,字迹确实是同一个人的,她看了一眼,又淡然的关上。
“悦娘,我们就住在聚仙苑附近的福顺客栈,未等到你的回信,我们不会回去的。”华钦温和的说道,一边看向了华老夫人,“祖母,我们先回去吧。”
“悦娘,午饭备好了,还是请几位客人用过饭再走吧。”这时,杨安戈独自走了进来,微笑着看向华老夫人等人,“春来城离此路途迢迢,老夫人年迈,客栈总归不如家里住得舒坦,悦娘,不如收拾收拾院子,请客人住下。”
夏悦娘一愣,看向了他。
好好的请人住下?
华老夫人听到这一句,眼睛却亮了起来,立即期待的看向了夏悦娘。
杨安戈微微一笑,冲着夏悦娘眨了眨眼。
“贫家寒舍,几位若不嫌弃的话……”夏悦娘想了想,顺着杨安戈的说道。
他从不是胡乱作主的人,这样的安排一定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