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叶侍郎在客栈里接了一位相交多年的茶商回了叶府。
第二天中午,叶侍郎陪同这位茶商一起游京都,路过四方馆,和俞大儒相遇,三人厮杀了无数盘棋,输赢相当,约好择日再战。
那茶商请叶侍郎吃了顿饭,带着他的商队进城去了。
“姑娘,那茶商并没有什么问题。”喜婶很谨慎,特意收集了茶商的消息。
茶商是真的,和叶侍郎的交情也是真的,这些事全是真的。
“没想到,这位叶大人挺厉害。”夏悦娘真心的感叹道。
那些人的手段,她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她会的只是一些比较偏激的点子,具体的实施却是不行,还得靠喜婶他们调度坐镇。
“这位侍郎大人,风评一向很好,而且,他的父亲曾是老太爷的副将,听说这次求情的人中,便有他。”喜婶点头,想到一件事,忙补充道。
“还有这事儿?”夏悦娘惊讶的侧了头。
叶侍郎居然还是个好官?
看他之前到她铺子里耍的威风,她还以为也是那种糊涂官呢。
“是真的。”喜婶点头。
“嗯。”夏悦娘笑了笑,站了起来,“我该去看看杨老夫人了。”
“当心眼睛。”喜婶会意。
“嗯,不怕。”夏悦娘不以为然,“好戏也该开始了,最后两天了。”
“就是因最后两天,才要事事更小心些。”喜婶送她出门,一边安排人暗中保护,自己则去了另一个地方。
杨老夫人等人并没有被关进牢里,他们住在一座临时租住的小院里,院外虽然没有人看守,但暗中的眼睛却不少。
夏悦娘提着给杨老夫人等人买的点心,雇了马车到了地方。
“悦娘,你怎么在这儿?”开门的人是杨柒巧,看到夏悦娘,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冲着院子里喊,“奶奶,奶奶,悦娘来了。”
“悦娘?她怎么在京都?”杨老夫人惊讶的声音在院子里传了出来。
“老夫人。”夏悦娘轻笑,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杨柒巧,走了进去。
院子很小,只有几个房间,除了杨安戈,当日进京的杨家人全在。
“悦娘,你怎么来了?”数日不见,杨老夫人原本还有些花白的头发竟全部变白,一下子似老了几十岁,她被杨三姨扶着,脚步匆匆的迎了出来,惊愕的看着夏悦娘。
“老夫人,京中的君夫人欠我一条命,那日她在普照寺曾言,我若有难,可去寻她。”夏悦娘轻笑,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说道,“我是来求她救安戈的。”
“好孩子。”杨老夫人一听到这话,顿时潸然泪下,揽过了夏悦娘的肩,欣慰的拍着,“你有心了。”
“老夫人,我本该早些来看你,只是前两天不方便,还请恕罪。”夏悦娘看着苍老成这样的杨老夫人,一阵心酸。
“悦娘,你来了几天了?”杨柒巧马上问道,“什么叫不方便?难道有人找你麻烦?”
“说来话长。”
夏悦娘笑了笑,扶着杨老夫人坐到了一边树下的石凳上,回头看了看外面,先说了东凌城的情况。
“那天,奚渊思宴请了全东凌城的名流乡绅,正在宴中,京中圣旨到了东凌,所有人都知晓杨家被抄没家财的事,好在去的刘将军为人厚道,并没有破坏宅院,也没有为难清嬷嬷她们,几位嬷嬷如今都在我家住着。”
“你有心了。”杨老夫人再次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阿巧,去关门。”那边,杨四姨警惕的看了看外面,示意杨柒巧去关院门。
“还是开着吧,这附近看着安静,眼睛多着呢。”夏悦娘暗示道。
关上了门,反而让那些“眼睛”有偷听的机会,倒不如这样开着,他们也不敢明晃晃的过来。
“悦娘,你怎么知道外面有眼睛?你遇到了?”杨四姨惊讶的看着她,很是意外。
“我在东凌城里,就跟了不少尾巴,这次进京,也是光明正大来的,自然少不了要被盯着。”夏悦娘说到这儿,瞧了瞧院子里的人,蹲在杨老夫人身边,认真的问,“老夫人,您能见到安戈么?我想见见他。”
“我们也想见,只是……”杨老夫人说着,又抹起了眼睛。
杨母红着眼坐在另一边,一直很安静。
“我有事要找他说,事关……”夏悦娘忙道,但,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杨老夫人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心里一动,神情变得伤心起来,“我一直将他当作最好的姐妹,如今,东凌城里的人都说、说……我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这样骗我。”
“好孩子,此事是我们安戈不对,让你受委屈了。”杨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人精似的,一听就明白了,忙拍着夏悦娘的手,愧疚的说道,“是我教孙无方,我替他向你赔罪。”
“这跟老夫人没关系。”夏悦娘垂了头,靠在杨老夫人身边,抓住了她的手,余光四扫。
站在身边的都是杨家人,杨家的管家和几个随京来的老仆在院子的另一边干活。
杨老夫人方才的暗示,是告诉她,这些人里面也不安全么?
“唉,说起来,也是我们安戈没福气。”杨老夫人抬手摸了摸夏悦娘的头,另一只手任由她握着,说到杨安戈,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娘,您快别哭了,我们这不是正在想办法么?实在不行,我们劫……”杨四姨靠了过来,神气间满是忿忿。
“闭嘴!我们杨家是什么人家,你敢说出后面的试试!”杨老夫人立即止了哭,瞪向她厉声喝道。
“我们家,就安戈一个儿郎了。”杨四姨顿时也哭了出来。
旁边的杨三姨过来搂住了她的肩,无声的安慰,自己却也陪起了眼泪。
夏悦娘瞧了瞧,她俩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那几个老仆和管家的角度,她立即抓住了杨老夫人的手,一边说一边写:“老夫人,就算我们没办法了,可是,总也得给他送些吃的……”
手指也在杨老夫人的手心落下了几字:我有办法。
“真的?”刚写完,杨老夫人便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几不可微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