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会有事的。”柳宗翰伸手穿过她的发间,低声宽慰道。
“恩!”顾倾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将自己的脸孔深深的埋进柳宗翰的胸膛,叹息道:“不过索性都过去了。”
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塞着她的背部,附和道:“都过去了。”
退出柳宗翰温暖的怀抱,顾倾城眼眸沉沉,“这一次,绝对不是意外。”柳宗翰冷眸一窒,“倾城,你还能回忆起当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顾倾城微抿着唇,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事情,可能需要从昨天清晨开始说起。”
……
今日顾倾城早早的便起来了,因为今天于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三月十四,母亲谢宛如的忌日。
换上早早便准备好的素色衣裤,扫一眼正勿自穿上黑色外套的柳宗翰,低声道:“翰,你不去也没有关系的。”他的工作如此繁忙,不该为自己的事情而分心。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年复一年,每每到了母亲的忌日时便只有自己一人孤身前往。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其他人去不去,陪不陪,都无关紧要了。
柳宗翰抚一抚西装上的褶皱,轻轻拉她入怀,“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这样重要的日子,我总该陪你一块儿去的。”
该是因为今天日子使然,顾倾城也没有了去争辩的兴致。既然翰执意要去,那便让他去好了。故而顾倾城便点一点头,“也好。”
二人一道用过早饭,正一道出了大门坐进车子,系上安全带之际,柳宗翰袋中的手机忽而嗡嗡作响,他眼眸微动,扫一眼目不斜视,眉眼平淡的顾倾城,低声道:“抱歉。”
接起电话,那头的左乐沉闷着声音道:“少爷,这边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边自然指的是神秘集团L.H,而不速之客又会是?
那头的左乐缓缓说出一个人名来。柳宗翰的瞳孔微微一缩,“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正要和身侧的顾倾城解释什么。顾倾城却是已然摇一摇头,微微一笑着道:“没关系的,你去吧,公司的事情更重要。这边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柳宗翰紧抿着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你自己小心一点。要不要让月子陪你过去?”
“没关系,她喜欢安静,我自己过去就好。”顾倾城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道:“我开自己的车过去吧,公司那边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吧,你赶紧过去吧,不要耽搁了。”
“倾城……”柳宗翰欲言又止,顾倾城顿住脚步,转身抿唇一笑,“去吧,我没有关系的。”转而上了自己的车子扬尘而去。
前方墓园的路是寂静的,一路上只看着沿路的风景,却不见几个身影。顾倾城微微敛下眼眸,这几年来,都是如此,从没有改变过。
在附近下了车子,欠身入后座捧起两束白菊。缓缓的,闭上眼睛,心里默数着步子,一路弯弯绕绕着,在某一处站定,她欣然睁开双眸,对上跟前墓碑上温柔女人的脸孔,抿唇一笑,“母亲,看,我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够记得过来的路呢!”俯身将白菊放下,转而顺势在一旁坐下。
睨一眼身侧的墓碑,顾倾城的眼眸沉了沉,语气像是同好友聊天一般轻松愉快,“嘿,母亲,打死我也想不到,他竟早早的便打算好了啊,我便说你身边这地儿一直着,没曾想竟是一直给自己留着的。哈,他这一辈子,只做过一件这么浪漫的事儿了吧。”
“真是的,平日里倒从不见他提起过你,现下到了另一个世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想要弥补你吗?”欠身轻轻的依靠着冰凉的墓碑,便也像是记忆中母亲温暖的肩头。
她伸手将地上的另一束花放置于身侧的墓前,轻轻的拍一拍,“你心满意足了吧?到头来,我还是没法恨你啊。父亲……”
一个自己恨了十几年的男人忽而做出这样知错就改的事情来,真是叫顾倾城猝不及防又心防崩塌啊。
或许自己说出来也不信吧,或许,她是说或许。这么多年来,其实父亲他是爱着母亲的。
犹记得九年前的这一天,在开春的季节了,那一天却是出奇的冷。
当看到母亲的遗照端端正正的摆在正厅的正中央,平日里那样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此时此刻却只能被条条框框封锁在冰冷的镜面里。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有许多前来悼念的,虽不知其中究竟有几个是真心亦或者是假意的,但是许多人都呜咽着,像是自己痛失了亲人一般。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们难过的时候不应该仅仅只是皱着眉头而已。他们的表情不对,应该是……应该!是眼睛红通通的,哽咽着的,语无伦次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这样的平静啊?是因为母亲于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吗?所以表现得这样的不痛不痒。
那么……那么父亲呢?
顾倾城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抬眸凝向门口正面无表情招待着客人的顾启明。
哎?好奇怪,这不对劲啊。母亲她,她死了哎,从此离开这个人世,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离开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够在父亲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痛苦和伤心?
果然,父亲一点都不爱母亲吧……
顾倾城垂下头来,身旁却有一道凄厉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夫,夫人……”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得比她还要伤心难过,仿佛下一刻就会无法呼吸而晕厥过去一般。
顾倾城诧异着回眸看去,眼前这人,不是杨管家吗?他为何哭得这样伤心啊,是因为,母亲于他来说是重要的人吗?
顾倾城垂下脸孔,真好啊,至少母亲这么多年,还有这样一个人惦记着她呢。那么自己,就不是孤单的吧。
“管家叔叔,你不要难过了。”